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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祁东抗战老兵 九旬老人至今仍高呼“杀敌”

来源:红网 作者:张海峰 通讯员 谭臻 萧志旺 编辑:曾小颖 2015-05-13 17:18:53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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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网祁东站5月12日讯(分站记者 张海峰 通讯员 谭臻 萧志旺)5月12日,在祁东县灵关镇东园村里一处有些破败的土砖房里,记者见证了一段活的“抗战史”。

  房子的主人叫龙德早,今年94岁,是祁东一位有着传奇色彩的老兵。他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东南沿海剿匪……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立下了一连串战功后,他主动要求转业回乡,到山区当了一位普通农民,安静地过着日子。

  龙德早的家在灵官镇东园村3组,一排老土墙房是他的安身之处。
  
  车刚到院子,雨也下了起来,龙德早的女儿说父亲昨天晚上又一个人出去了,找了很久才找到,现在正一个人闷在房里不愿意出来。她说,父亲可能有点老年痴呆了,有时说话不清楚,记忆力不太好,很多以前的事情都模糊了。
  
  在大家的劝导下,老人终于打开了门。我们表明了来意。老人一提起当年的战斗岁月顿时兴致高涨。
  
  山沟沟里,雨在无声地下着,气温降了很多。我们一行静静地聆听着那些烽火硝烟时代的往事。
  
  身经百战,屡立战功

  
  龙德早的身份证标明他生于1921年,今年应有94岁高龄了。但在1956年国防部颁发的奖章证书中纪录他的出生年月是1929年11月。
  
  龙德早家境贫寒,十岁丧父,十三岁时,母亲改嫁,他只好与奶奶相依为命,过着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的生活。他砍过柴,扯过竹笋子,抓过螃蟹、捞过虾米,靠卖这些土特产度日,遇上冬天封山,没得吃的,他只能去乞讨。有一次,他在祁阳乞讨时被狗咬伤了。
  
  十五岁那一年,他去祁阳卖柴,在下马渡看到国民党的军队在招兵抗日。为了活命,他报大年龄参了军。他记得当时部队的番号是“工兵独立第八团”。参军后,他跟着部队辗转多日来到了云南昆明一个叫“庵堂”的地方,负责修建军营。他说,他看到很多英国的、美国的教官在这里给中国军官培训。
  
  根据史料,当时龙德早参加的部队是中国远征军工兵独立第八团。部队参加的是昆明训练中心的建设。时间是1943年左右,昆明训练中心由蒋介石任团长。教官及训练实施由美军担任。美军方面由杜恩主持。学员来自远征军第一、第五、第九集团军及昆明行营直属部队。
  
  龙德早年龄虽小,但很机灵,便被连长带在身边做勤务员。一年后,他接到家乡写来的信,说他的弟弟去世了,他便从部队回家照顾奶奶。这时,日军攻进湘南,祁阳沦陷。龙德早怀着对日寇侵占家园的仇恨,加入蒋伏生的抗日祁(阳)东(安)自卫总队。蒋伏生是祁阳挂榜山人,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1951年到台湾,任“国防部”中将参议。
  
  在抗日自卫队期间,他参与营救“飞虎队”队员戈尔登•白尔文行动。1944年9月,白尔文在驾机作战中被日军击落,跳伞后被一个农民救起,并被送到蒋伏生的部队。后来,蒋伏生将白尔文送到郴州。
  
  龙德早说,在抗日自卫队期间,他参与了在祁阳“老鸦寨”与日军的作战,打了三天三夜。半年后,他在祁阳“乐和塘”第二次参军。1945年,他随部队到达怀化芷江,集训三个月后,部队进入武汉,他参加在武汉的对日作战。
  
  日本投降后,他随部队来到山东枣庄。1946年,在枣庄,他投诚,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随后,他跟随三野,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在龙德早的履历表上,记录着他参与的战斗:1947年4月,泰安战斗;1947年7月的济宁战斗;1947年12月,许昌、金岗寺战斗;1948年3月,洛阳战役;1948年6月,开封战役、济南战役;1948年11月的淮海战役。
  
  淮海战役后,他随部队进入浙江,参加了大兴岛剿匪。
  
  由于战功卓著,他获得了国家给予的表彰。至今,老人还珍藏着一些军功章和纪念章。有: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颁发的渡江胜利纪念奖章一枚;1954年2月17日,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赠的奖章一枚;1955年7月,荣获解放奖章一枚。
  
  1948年4月,龙德早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部队,他担过通信员、警卫员、学员、副排长、排长、实习机长、仓库主任。1955年获少尉军衔。
  
  回忆起过去硝烟弥漫岁月,老人说他参加的战斗太多了,许多己记不起来了。但有一些回忆融进在血脉中,灵魂里,无法忘记。
  
  1948年3月,洛阳战役。他作为警卫员跟随营长张明带领的突击营,攻破东门,坚守突破口,为解放洛阳作出了突出贡献,该营被命名为“洛阳营”。营长张明后来担任过南京军区副司令员。
  
  在“姚安楼”战斗中,我军伤亡很重,一个团长看到自己手下三营的营长战死,拿起冲锋枪就要冲出战壕,被龙德早和三四个战士狠狠地压住,战斗一直打到天黑才把敌人打退。龙德早提起这位团长,对团长的勇敢和豪爽仗义赞不绝口。
  
  渡江战役时,他的脚受伤了,不能游泳,危险关头,他抓住了一匹战马的尾巴,跟着战马渡过了长江。
  
  在一次敌我数量悬殊的运动阻击战中,他身边的20多个战友打到只剩下两个人。他要战友先撤离战壕,自己一个人吸引敌人的火力,让战友先撤,然后在外围掩护他撤离。就这样,两个人突出重围,他们一路狂奔,七天七夜没有睡觉,才追上了大部队。
  
  在浙江的大兴岛剿匪,那里的土匪很狡猾,白天化妆成当地老百姓,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吃饭,到了晚上,这些土匪就搞偷袭,真刀实枪和解放军打。这样的环境,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他毫不害怕,和战友们一起把当地的土匪全部剿清才撤回部队。
  
  龙德早是为数不多的连续参加了许世友将军指挥的两次海陆空大演习老兵,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和许世友将军在一起,他的机灵多次受到许世友将军的表扬。
  
  安于清贫坚持信仰
  
  现在龙德早的家里,土砖墙上,挂了很多的毛主席画像。
  
  他特意拿了几年前买的一个可以同时看到毛主席、朱德总司令和周总理的三维相片给我们看,敬仰之情写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
  
  老人拿出一个随身背包,背包里有他的党费证,还用红塑料袋包着的20元党费,这位有着67年党龄的老党员说:“我是老党员了,无论生活多么苦,我从不拖欠一分钱党费,我要把党费交到我死的那一天。”
  
  老人的儿子说,父亲南征北战,随部队在浙江剿完匪后,才成的家,母亲是灵官镇人,结婚后随了军。在部队,生下他们兄妹6人,父亲后来在部队管理仓库,担任主任。由于读书少,文化底子薄,父亲逐渐觉得做管理工作有些力不从心。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工作,他主动要求复员,回家乡务农,不给国家添麻烦。
  
  部队多方挽留,1963年,龙德早还是坚持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灵官东园村。当地政府叫他担任乡武装部长,他担心自己没文化,也拒绝了。
  
  回到家乡后,龙德早过得非常艰苦,但他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
  
  如今,九十高龄的龙德早仍居住在离县城50余公里的灵官镇东园村的大山深处。一排几间风雨飘摇的黄土夯成的老房子就是他的生活作息之地。房子阴暗潮湿,好多地方都破了,下雨天,屋里到处漏雨。
  
  老人的身体状况也不好,病痛缠身。几年前,他做了一次前列腺炎的手术,欠了一屁股债。目前,老人患有高血压病和冠心病,引起了心房颤动,加上严重的白内障,双眼基本失明,生活极度不便。战争年代留下的旧伤让他现在胸部经常疼痛,还有类风湿性关节炎造成的行走不便。更重要的,是他患有老人痴呆症,常常忘事,经常有幻觉。只要旧伤发作,就说有敌人来了,他要上前线打仗杀敌去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就往山上跑。照顾他的子女们只能轮流派人整宿陪着他,默默跟随他。因为他们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出走的时候谁也拉不回来,越说他,他就会越走得远,你拖他,他就会狂奔,只能慢慢地跟在后面,尾随他,直到他清醒了想回家时,才能带他回到屋里。
  
  如今,老人常年服药不断,又时常出走发脾气,家人们也只能默默付出,隐忍落泪。小女儿说,有一次,她尾随老人到了她的爷爷坟头前,看到老人跪在那痛哭,说没有能力给父亲立墓碑,没有尽到做儿子的孝心。小女儿说,她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哭泣,而且哭得如此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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