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77岁的湖南籍飞行师长欧阳端祥，受湖南省贸促会的邀请返回长沙，讲述自己战功赫赫的“戎马生涯”。图/潇湘晨报记者 辜鹏博 实习生 田文艺

　　潇湘晨报记者 徐海瑞 通讯员 孙晨晖 长沙报道

　　飞行高度，13600米；射击距离，500米……一切准备就绪，株洲人欧阳端祥按下发射按钮，战机三炮齐发。一声巨响，鼓鼓囊囊的间谍侦察气球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45年前的这一幕，欧阳端祥至今犹在眼前，并为之骄傲。2017年8月1日，建军节，这位77岁的湖南籍飞行师长，受湖南省贸促会的邀请返回长沙，讲述自己的“戎马生涯”。

　　因成功击落间谍气球，欧阳端祥名扬全军；随后，他又先后三次完成科学试验取样任务，还屡立战功。

　　如今，这位老兵已安居广州，每天上午读书看报，下午与爱人玩一玩湖南字牌。

　　常有人问，“一个农村娃是如何成为飞行师长的？”欧阳端祥回答，“你要相信国家，才会真正忘我地为之奋斗，这样的结果就是自身的进步、家庭的和谐、社会的正气。”

　　童年家国 生长成心底里的热爱

　　8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欧阳端祥早早起床，穿上军装，并将军功章一颗一颗地挂在胸前。

　　这一天，欧阳端祥和爱人刘兵书来到长沙，为出席湖南省贸促工作会议的党员上一堂主题党课。

　　“我是盛情难却，其实并没有什么故事可讲，只好讲一讲自己的成长经历。”在开讲之初，欧阳端祥很谦虚。坐在台下的湖南省贸促会巡视员熊健起身鼓掌。作为欧阳端祥曾经的下属，熊健很清楚这位老领导令人敬佩的过往，“尽管他一直非常低调”。

　　1940年，欧阳端祥出生在湖南攸县市上坪村。“那是一个祖祖辈辈贫穷的人家，靠租种田地勉强得以存活。”在欧阳端祥的记忆里，父母为了生计，不分日夜的耕耘、播种、收割，但一家人仍然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直到1949年，湖南和平解放之后，家里才分到了田，还有不漏雨的房子。

　　与吃饭和住宿相关的记忆，也成了欧阳端祥对于家国的最初认知。“当时不知道共产党和解放军意味着什么，但我家里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到来得到改变，我想这是我们那一代人心里都有的一颗种子，最终会生长成心底里的热爱……”

　　投身军营 从胆怯到“尖子飞行员”

　　如欧阳端祥所说，从小的时候起，他就对解放军有了发自内心的向往。

　　加之受到此前参军的哥哥的影响，1959年，初中毕业之后，欧阳端祥报名参军，“真没想到成了一名空军战士，当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此后，欧阳端祥先后到空军第二预备学校、空军第四航校学习。“学习飞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松与浪漫，而是困难重重，险象环生。”欧阳端祥说：“跳伞训练与滑行飞行给我带来了很大挑战，主要是出现胆怯，不敢从高空往下看，心跳加速……”

　　针对欧阳端祥的心理障碍，飞行教员有针对性地对其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最终，欧阳端祥终于克服了胆怯心理。1966年6月，欧阳端祥从航校毕业，分配到空军航空兵某师当飞行员，在这里进行了歼五、歼六飞机的改装和扩大气象训练。

　　欧阳端祥感慨，“要知道那时歼五、歼六飞机可是国家最先进最昂贵的战斗机。”1969年12月，欧阳端祥开始在西北某团进行夜航训练和科学实验飞行。“从此，我就在这俗称‘地有骆驼草，风吹石头跑’的大西北生活、工作和战斗了18个春秋，逐步成长为尖子飞行员。”

　　荣立战功 成功击落高空间谍气球

　　1972年11月15日，一只高空间谍气球飞入中国上空，能在1万至2万米的高空清晰拍摄地面景物。

　　“首长果断指示‘打掉它’，但打掉它又谈何容易。这只气球在地面上是个庞然大物，但在万米高空看上去只有鸡蛋那么大，在飞机的瞄准镜里也不过是个小亮点。”欧阳端祥解释说，作战飞机两翼距离不过9米，但气球直径15米，靠得太近了，高速飞行的飞机很容易撞上气球并被气球裹住，导致机毁人亡。

　　此时，欧阳端祥接到升空作战将气球击落的指令。“在我们之前，气球也飞经其他国家，他们都没有能够击落，所以这次任务对我们挑战非常大。”欧阳端祥回忆，指挥员一声令下，他按下飞机引擎，飞机咆哮着、怒吼着刺向蓝天。按预定的作战方案，欧阳端祥射出了几发炮弹，气球没有伤着丝毫，照此打下去，命中的可能性很小。

　　欧阳端祥迅速拟定了一个新的作战方案。“靠近间谍气球，把原定射击距离1000-2000米缩小到400-600米；调整射击，抬高角度；单炮射击命中率太低，改为三炮齐发，这样命中率会大幅提高。”但靠太近很容易撞上气球机毁人亡。在万米高空，三炮齐发，也可能造成发动机缺氧而停车等恶果。不过，欧阳端祥顾不上那么多，“时间紧迫，我开始向气球逼近，约摸500米远的时候，三炮齐发，随着一声巨响，气球灰飞烟灭。”

　　这一战，让欧阳端祥扬威全军。

　　不怕牺牲 执行核试验“取样”任务

　　如果说飞行是一项勇敢者的事业，那么驾机参加原子弹和氢弹核试验就更是如此。

　　“大家都知道核辐射的威力，执行这样的任务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8月1日，在欧阳端祥的讲述中，多次提到“牺牲”。1972年至1976年，他先后三次参加了原子弹和氢弹核试验的“取样”飞行任务。

　　说起这些危险的经历，欧阳端祥目光坚毅，望向窗外，“驾机穿越蘑菇云，辐射有多大？这是令人恐惧的问题，但这些容不得我去想。”最后，欧阳端祥顺利完成了三次核试验“取样”任务，准确报读了当时的各种测量数据。

　　欧阳端祥告诉记者，1976年，他在氢弹试验“取样”返回地面后，由于座舱密封不严，经仪器测试，发现自己被有毒气体辐射，身体抵抗力明显减弱，并患有眼角膜炎、胃炎等疾病。

　　“我的飞行服、飞行帽等物品，马上就被埋在地下，组织上安排我到北京住院治疗。”经过精心治疗，欧阳端祥的身体逐渐恢复，得以再次驾机飞行。不过，受辐射影响，欧阳端祥的身体至今仍未完全康复。

　　1978年，欧阳端祥升任空军某团团长。在全团只有55名飞行员的情况下，采取分班飞行和跨昼夜飞行等办法，顺利完成飞行任务。1980年，40岁的欧阳端祥升任副师长，1983年提升为师长……

　　如今享受退休生活的欧阳端祥，在每年的建军节，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的军功章，那是他一生最为珍视的荣耀。

　　“回想参军的37年，我没有愧对这些荣誉。”欧阳端祥说到这，目光炯炯，身姿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