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益阳站记者 任凭 刘丽 方程 报道
67岁的周述生在益阳新桥河边住了一辈子。他看过很多场大水,也曾在大堤上度过了许多个日日夜夜。
“抢险肯定是越早越好,慢了还去什么去!”
洪水到底有多大威力,周述生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位有着21年党龄的老党员曾经看着滚滚资江水越涨越高,直到没过堤岸。他也曾在溃堤之后的大水里拼命抢险,看着平日里喜笑颜开的乡亲们因无奈而望水痛哭:新买的电器,刚下苗的田,甚至新下的小猪崽们都泡在无边无际、浑浊的洪水里。
所以每到暴雨倾盆季节,周述生会把防汛看得比一切都重。
今年6月底,持续数日的大雨,让资江新桥河段大堤出现多处管涌和渗漏。6月30日,周述生接到通知,根据镇里部署,他居住的长茅仑村要组织50名劳动力增援全镇的防汛。
叫上村里的劳力,周述生踩着三轮车在漫天大雨下就出了门。出门前,妻子刘有云嘱咐他要慢一点,上了年纪要当心自己身体。周述生摆摆手:“抢险肯定是越早越好,慢了还去什么去!”
没读过太多书的老人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也说不出“洪水无情人有情”这样的话,老人只会用行动表示。
“作为共产党员,我能上就得上!”
6月30日当晚,滂沱大雨一直未停。周述生几人一直在村部待命到7月1日凌晨1时许才回家。
回家躺在床上,听着屋外仍然一阵响过一阵的风雨声,周述生辗转难眠。一颗颗雨点就像一颗颗小石子,重重敲在他心上。不到4点,他一骨碌又爬了起来,说是要防汛去。
刘有云不同意:“这个点别人都在睡觉,就你还想着往大堤上跑!”周述生摆摆手:“不管别人去不去,我是肯定要去的。”
清楚老伴的脾气,刘有云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再睡会儿,我去弄点吃的,你垫下肚子再出去。”周述生还是拒绝:“不用!昨晚在村部喝了罐八宝粥,现在还饱着呢!”
刘有云不好再劝,看着老伴出了门。她注意到老伴脸色不太好,想劝他多注意下身体,别那么拼。但刘有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觉着说出来兆头会不好。
顶着大雨,周述生踩着三轮车又接人去了。接了同组村民龚志民后,两人带着自家的箢箕、锄头等,最早来到村办公楼集合。见周述生年事已高,村干部建议他留下待命。
周述生断然拒绝:“作为共产党员,我能上就得上!那些后生没做过几年地里的活,也没搞过几次防汛,还不如我呢!”
比起后生来,周述生和他的三轮车一样,确实都已经老了。年近古稀的他无力绷住脸上的皮肤,原本宽阔的肩膀也一点一点向下弯,唯独拿铁锹、背砂石的那双手依旧稳健有力。
关键时刻 老人咬牙硬抗洪水
新桥河镇的水位在倾泻的暴雨中不断攀升,汛情越来越危急。7月1日清晨,老汽车站的河堤下出现4处管涌,正越变越大。
下了一整夜的雨,此时也开始变大。运黄土、扛砂石,筑围堰,周述生和众人一起,淋雨抢险,没有一刻停歇。
历经3个小时奋战,管涌渐渐得到控制。虽然穿着雨衣,他们还是全身湿透了。不少后生冻得一个劲儿哆嗦,都在大呼吃不消。周述生这时也感觉疲倦得不行,有点恶心,就靠着河堤大口的喘气,铁锹斜倚在旁边。但老人没说一句话空话,歇了一下又招呼大伙继续开工。
老人知道,抢险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管涌如果一次性处理不到位,后期再处理就会很麻烦,严重了随时可能引发溃堤。
到了上午11时许,天突然放晴,烈日替代暴雨,照得人又闷又热。这种冷热交替让周述生更无法适应,但抢险还在进行,大家伙都在奋力抢险,他就咬牙硬扛着。
直到中午,险情才被彻底控制住,坚持着渡过了防汛最劳累时光的周述生,才和同伴一起,到镇里吃中饭。
洪水退了 老人也耗尽最后一点力
一向胃口不错的老人,这次吃得很少。
面对着一桌子饭菜,周述生随便扒了两口就不动筷子了。同村的龚志民问他怎么了,他说胸口有点不舒服,要歇一歇。看着周述生满头虚汗,龚志民觉得不太对劲,伸手一摸,大伏天里,周述生竟是手脚冰凉。
尽管村里马上就组织人将他送往医院,但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造成的脑部长时间缺氧和肾衰竭,周述生还是于7月4日22时左右去世。
在周述生的笔记本里,日期定格在7月1日,上面写着“暴雨”“防汛”。那辆伴着他穿梭了无数个雨夜的三轮车,静静地停靠在房前的院子里。
那一天,村民们自发地前来长茅仑村,悼念周述生。
去他家的路再熟悉不过,大家都知道,老人练得一手好手艺,木工、瓦工、竹艺,无一不精。村里有人起屋,谁家需要个新簸箕,都会去找老人帮忙,老人时刻都是热心肠,随叫随到。
周述生帮忙也不收钱,忙完了,能够坐下来喝杯热茶,扯扯闲谈,他就已经十分开心。
如今新桥河几乎漫堤的洪水已经退去。老人的房前,开垦过的几亩地里,绿油油的禾苗长势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