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记者 余蓉 通讯员 李贵

　　9月5日，教师节快要来临之际，记者前往郴州采访一位默默为乡村教育奉献30多年的退休老教师刘海宣。然而让记者没想到的是，刘海宣如今身患肺癌，正在郴州市中医医院治疗。这一次，记者与采访对象面对面，却不能交谈。

　　“他的学生们知道他病重后，陆续赶回来看他。虽然爸爸现在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每次看到他们来，就开心地直笑。”儿子刘鹏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给我们看。

　　照片中站在刘海宣身边的是黄小勇，目前在中央党校担任教授。初中时他身体瘦小，因为贫血上课常常打不起精神，刘老师便把他带到自己家里“改善伙食”。“家里有好吃的有营养的，爸爸都往他碗里夹，晚上还帮他补课。”刘鹏回忆说。

　　黄泽军则是刘海宣追回来的“学霸”。1989年，正上初三的黄泽军突然收拾课本和被褥，不顾同学的阻拦，坚持要退学。刘海宣得知后，立即和另一名同学追赶，跑了三四公里路才追上。原来，他爸爸病了，他想出去打工赚钱养家。

　　坐在田埂上，刘海宣耐心劝导了两个多小时：“只有自己长了本领、有了好前程，才能为家庭、为社会、为国家作更大贡献。经济方面，老师可以帮你想办法。”黄泽军安心回到课堂，一路读到博士，如今已成为中国农业科学院一位植物学专家。

　　刘老师在学校的时候身兼多职，当教导主任的同时还当着班主任，带着毕业班，经常批改作业到深更半夜。刘鹏说：“我们家就在学校里，往返不过几分钟，父亲却要离开17个小时。”从早上6时学生出早操开始，一直到晚上11时寝室熄灯，刘海宣基本与学生在一起。

　　“农村孩子靠读书才能走出去。”作为廖家湾乡一名普通农民的儿子，刘海宣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交不起学费，上学得跑上十公里路，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这些，刘海宣也曾经历过。

　　正因为如此，刘海宣总是惦念着这些农村孩子。学生有病要长期喝中药，刘海宣动员妻子架起炉子每天熬药；学生洗澡没有热水，刘海宣将活儿揽过来，一桶桶热水烧好预备着；学生长了疥疮，他四处求医问药，为学生拿药、涂药，里外忙碌……

　　有的学生毕业后，刘老师也牵挂着。黄斌，1993年考入中南大学，获学士学位，目前在上海创办一家公司。她1990年初中毕业后，升入省重点高中原郴州市一中就读，刚开始学习状态很差。刘老师知道后，利用到郴州开会的机会，专门跟她一起，深入查找原因，分析解决方法。知徒莫若师，从这以后黄斌迅速调整状态，成绩直线上升。如今，她将刘老师视为自己人生道路的“恩师”。

　　“他对学生好，关心他们，资助他们，就是没照顾好我和孩子。”刘海宣爱人曹彩琼对他仍有“怨言”，“整天只顾学生不顾家，就连儿子生病腿痛都只能靠我背着去医院。医生说是小儿麻痹症的早期症状，再晚就治不好了。”曹彩琼说，治病花了2万多元，还是找亲戚借的。

　　“他不图名，不图利，默默无闻，甘为人梯，乐于奉献。”曾与刘海宣共事10多年的段惠祥说，廖家湾中学不断有教师调离、升迁，而刘海宣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离开的机会。

　　“他舍不得我们这些农村孩子。”北京大学继续教育学院院长助理廖来红说。2005年，廖来红硕士毕业。在撰写学位论文最后的《致谢》部分时，廖来红想到了初中时代的班主任刘海宣，老师关爱学生的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

　　“我心中一直最不能忘记的，就是初中时代的班主任刘海宣老师。他对学生无私的关爱、宽容、鼓励、鞭策，给年少无知的我以及同学们增添了向上的勇气和信心，使我们得以走上一条健康的成长道路！”情之所至，廖来红写下这么一段话，赠给自己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