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莎:把“湖南慢火车的故事”讲向全国

2021-06-04 11:10:52 红网
作者:张兴莎 编辑:陈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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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菁菁岁月,迤逦暖阳,春华秋实,时光飞逝。20年风雨兼程,20年砥砺前行,20年硕果累累,20年豪情满怀。在红网迎来20岁生日之时,红网员工和网友纷纷敲动键盘,讲述自己与红网的故事,或成长、或感动、或收获、或惊喜……

2019年,我作为“第六届好记者讲好故事”比赛前30强,也是湖南省的唯一代表,带着绿皮慢火车的故事,开始了全国巡讲。我第一次站上了全国大赛的舞台,第一次与100多名从中央到地方的顶尖记者同台竞技,第一次代表着“湖南”讲述家乡的故事,是红网给了我这样的平台与视野,也是红网给了我这段值得骄傲一辈子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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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参赛现场。

我讲述的故事是,在已经进入高速铁路时代的今天,湖南仍保留着四趟每小时时速不到60公里的“绿皮慢火车”。我和小伙伴们历时数月,跟着火车跨越多个省份,记录下一段段珍贵的画面与影像。

果农田昌仪:“没有这列车,我们要穷一辈子”

我是从麻阳县一个叫锦和的小站上的车。站里4个工作人员,他们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迎接一趟往返于湖南怀化和重庆梅江间的7272/7271次列车。我当时最感兴趣的是,真还有一站一块钱的火车票吗?刚进车厢还没见着列车员,就被箩筐绊住了,于是也碰到了第一个采访对象,70岁的果农田昌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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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车厢里的果农田昌仪。

老田家离火车站只有10分钟路程,80斤重的他几乎每天都要挑100多斤的担子,去贵州铜仁的集市上卖掉。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准确地说出,这趟车正式运营是2006年10月18日。那天果子不到一小时就卖光了,价格由2毛涨到了2块,而成本只需来回6块的火车票,这是老田第一次日收入过百。

返程时老田的箩筐也没空着,他在集市上花了以前一天的收入20块,买了一张湖南地图和一张中国地图。没有慢火车之前,走出大山的想法老田从来不敢有,现在他喜欢带着老花镜在地图前琢磨半天,往后他还想带着老伴坐上火车,去更远的大城市看看。

采访当天老田穿着一件被扁担磨破了的衣服,面对镜头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别扭,但他颤抖的嘴唇却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没有这列车,我们要穷一辈子。”

13年的时间里,紧紧依靠着7272次列车,老田供家里5个子女上了学,还盖起了3层的楼房,现在屋前有了晾晒的小院,门前也修好了水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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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火车车厢内的景象。

不止7272次,湖南的四趟慢火车每天都在亏损运营,经停的110个站点大多位于湘西的大山深处,而那里正是湖南脱贫攻坚的主战场。我想,快时代里运行的一趟趟慢火车,就是为了让山区百姓在脱贫路上,能够坐得起、赶得上!

列车员杨波:“作为绿皮火车的一员,特别自豪”

火车继续开往梅江方向,列车员“波波”特意给我补了一张一元的火车票留作纪念。“波波”是车上乘客给杨波取的绰号,说是乘客,其实都是与她有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因为来赶火车的几乎每天都是同样的人,谁在哪上、在哪下,谁家种什么果子,杨波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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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一元的火车票。

看我热得直冒汗,杨波也说起了27岁第一次跟车时的经历。那时也是夏天,车厢里混合着菜味、汗味、烟味,再加上车内没有空调,在40多度像“蒸锅”一样的车里,她足足待了14个小时,回家时新制服上都是一股馊味。而也是在同一天,杨波的同学踏上了上海区间试运营的动车,强烈的对比让她觉得,这里根本盛不下她的梦想。

有一次清晨,一位在漾头站上车的菜农,被箩筐划伤了手流着血,杨波本能地转身到工作间拿来了消毒水与纱布给他包扎。只是一个无心的举动,没想到菜农却深深地放在了心里,之后每次上车,都会特意捎上几把自家种的小菜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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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列车员杨波与80岁菜农的合影。

2008年冬天,菜农连着好几天没有来搭车。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站台上,在火车停靠的短短1分钟时间里,老农用满是冻疮的手把萝卜和白菜递到了杨波手上。菜农说的一句话杨波现在都没办法忘记,他说:“冰灾严重,小菜难买,这些拿点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如今,这位菜农已经80岁了,至今他上车第一件事仍然是先找到“波波”,然后递给她一把小菜。每当这时,杨波都会觉得,自己能是这趟绿皮火车的一员,她感到特别地自豪。

攸县市民刘运生:“火车重新串起株洲革命老区,太高兴了!”

我们采访组4次前往怀化,跨越湖南、贵州、重庆三地,完成了4趟列车1251公里的跟车采访,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如果说高铁是中国发展的速度,那么绿皮慢火车传递的就是不让大山里任何一个人掉队的温度。

其实,我们这组系列报道讲述的都是普通人的故事,但正是这份朴实感动了全国两亿多的读者。同时,慢火车的故事还感染了我在中国传媒大学、中国民航局、井冈山等地每一次演讲时的听众,他们都记住了田昌仪老人奔走的身影,记住了列车员“波波”热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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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记协国内部主任殷陆君(前排左五)带领记者团,前往中国民航局开展巡讲(张兴莎在左三)。

2020年,绿皮火车带来的改变还在不断延伸。在报道的推动下,株洲已经停运5年的醴茶铁路再次恢复客运,湖南迎来了第五趟绿皮慢火车。火车通车不久,攸县市民刘运生特意坐着火车来到长沙,激动地给红网送来了锦旗。他说:“火车又重新串起了株洲革命老区,从攸县坐火车来长沙只要15.5元,真的太高兴了!”

这一段段跟绿皮火车相关的采访与经历,让我对“新媒体记者”有了全新的理解与定义,感受到了作为一名主流媒体记者的担当与使命。

我想,快时代里要想做一名好的新媒体记者,很多时候也需要像慢火车一样,再等一等、沉下去,慢下来。其实,带着温度的故事,就在我们每一次触摸基层的经历里,在用笔用心写下的平凡故事里,更是在践行“四力”与时代同频共振的感悟里。

张兴莎

(作者系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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