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 星期三 晴

沙洲的杨梅熟了。

前几天沤雨，周末放晴。放晴正好摘杨梅呀。山路上，走着一群老大不小的人，踏着露晞未干的青草，伴随着清凉的晨风。在段子故事的欢声笑语中，在引吭高歌的咏叹调中，醉了山雀，醒了松风，也美了杨梅。

哦嗬，真是一片果的海洋啊。沿着起伏的山脊线看去，山坡上，层层叠叠高高低低全是果树。有板栗有桃树，有梨有李，最多的是杨梅。

杨梅树龄已有十几年吧，粗粗壮壮，正值青春育果期。树都不高，像撑在地面的一把大绿伞。每把伞占地都有乒乓球桌大。站在地上，伸手就可触碰到果子。碧叶闪着腊光，窸窸窣窣的长叶片间，一个个圆滚滚 、紫艳艳 、水津津的杨梅露出笑脸 。个大的是冬魁，有元宵那么大。又像满树挂着玛瑙红珊瑚珠子，又像万千双树的眼睛眨呀眨。红果在青果簇拥下显得特别饱满鲜亮，像青春少女涨着绯红的脸。知道今天要出嫁，又显得特别羞怯，又像在滴咕:郎君，快把我娶了吧。小个的是乌梅，娇小玲珑些。艳红是她的青春期，变乌黑色了才是她成熟期。

杨梅，口感鲜美，外表娇美。咬一口，满口甜着、酸着、醉着。杨梅是少数几种没皮包裹的水果，真是一种奇异仙果！

一边享受着清凉的晨风，一边站在树旁随摘随吃。那挂在树梢的杨梅，还沾着露珠，粒粒珠玑，味道更是酸甜鲜爽。直吃得牙齿都浮起，不知东西味了，才罢休。

杨梅好吃，但娇气得很。都说荔枝小气，“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杨梅比荔枝还小气，有过之而无不及。摘下来数小时就会变味，第二天便发软发酵。若想长久保留，惟有浸泡成甘醇绮丽的杨梅酒，或制成干。现在，有冷冻车了，较好解决了贮藏和运输难题。

小时候，文明镇产水果不多。有条件的，在房前屋后自留地旁栽几棵。桃梨枇杷枣子桔子等，品种也是几百年传下的，桃是毛桃，桔是酸桔，枇杷果小，梨子又硬又涩，果品均不佳。即便这样，也馋我们的嘴。果熟季，我们或是在劳动时顺手牵羊摘几个，揣进扎着腰带的背心里。夏天，在河里洗澡，光着屁股的小土匪呼呼爬到附近的果树上，捋一把赶紧逃跑。虽说桃梅李桔见人吃得，吃几个鲜果也不算偷，但主家看到了也会心痛，个别的甚至追骂。毕竟出产少，主家要自食，还要做情，甚至卖钱换油盐。

文明成为水果之乡是改革开放后的事。粮食够吃了，种植面积便减少了，政府又引进良种水果，推广种植技术，商品化生产。首先在良田坪大面积种植奈李。奈李成熟时黄晶水亮，咬一口甜沁沁，可好吃了。果农年收入十几万几十万，家家户户盖新房购小车。示范效应带动了周边村民。现在，连荒地甚至水田都种上了。品种也多了，光桃子就有水蜜桃、油桃、番桃、鹰嘴桃、黄桃等，杨梅枇杷奈李蜜桔全是良种。春天，花开似海，桃红李白，熬是喜人。夏秋季，红果黄实缀满枝头，惹人眼球，分外妖娆。

最近，我在家乡搞调研，走访了多个村，也结识了多个水果种植大户。倾听了他们成长的故事，了解创业的艰辛及成功的喜悦。我同学罗志良属于一般的种植户。他多次电话微信邀约我去摘果，终于成行。三五好友浴着阳光，在欢声笑语中进山摘果不是挺愉悦的事吗？吃杨梅是次要的，远离城市喧嚣，与大自然亲近，呼吸清新空气，欣赏满眼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洗心洗肺，那份纯净，那份亲情美感才是真正的享受呢，何况还有可口的农家小炒呢。

（作者：吴从惠 郴州市社科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