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使用农药是符合现代农业生产规律的行为，要不然我们拿什么“虫口夺粮”，拿什么去防治草地贪叶蛾这些“幺蛾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农药的使用也确实带来一些问题，所以如何严格监管、科学使用农药，是湖南擦亮“新时代鱼米之乡”名片的重要一环。

这是笔者在永州道县看到的一则标语，“弃儿”二字意味很深。

就像我们现实生活中一样，如果对有些不合理的事不管不问，掩耳盗铃，那么很可能最终对社会造成重大伤害。

农药和化肥是现代农业的基础性生产资料，是提高农作物产量的稳定保障。可以说，中国能以不到全球10%的耕地养活超过全球20%的人口，农业现代化居功至伟。

整齐摆放的农药包装废弃物。

在写着这句标语的墙后是一间仓库，里面整齐存放着大量农药包装废弃物。

时至今日，我们的农业早已不再是传统的小农经济，而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之中，“农药”只是其中的一个切面，但是我们或许仍然能够从中窥见湖南农业现代化的全貌。

农药是一把“双刃剑”

当前，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和复杂国际局势叠加影响，粮食安全再度引发全球关注。这些年，湖南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殷殷嘱托，着力推进农业现代化，农业生产力水平有了显著提升，为国家的粮食安全做出了应有贡献。

4月下旬，沅江市的一处油菜田里，两台收割机正在收割作业。

首先，笔者想要强调的是，使用农药是符合现代农业生产规律的行为。要不然我们怎么“虫口夺粮”，拿什么去防治草地贪叶蛾这些“幺蛾子”。

比如，二化螟是常见的水稻病虫害，严重时会造成减产50%-80%，甚至绝收。而水稻是湖南最重要的粮食作物，如果不科学防治，后果可想而知。

二化螟。（朱丽萍 摄）

比如，全国粮食生产先进县、全国蔬菜生产重点县、中国脐橙之乡的道县，农作物常年播种面积153万亩以上，果园面积达到了25万亩，没有农药，不使用农药，你让稻农、菜农、果农怎么办？

所以，我们不应该谈农药色变，要理性看待农药的使用。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农药的使用也确实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过去的农产品农药残留，会直接降低农产品的安全系数，进而影响地区的农业整体形象，甚至有人提出过“买菜要买有虫眼”的说法。

脐橙。

往更深层次追究，过量使用农药和随意丢弃的农药包装废弃物会对土壤、水源、微生物，乃至整个微生态系统造成破坏，从而对农业生产带来根源性、毁灭性的打击。

降低区域农产品的品味，削弱区域农业品牌的价值，进而影响农业的现代化和产业化发展，阻碍农民致富增收，降低乡村振兴的潜力。

以前，这些问题并不是不存在，而是在那个大家还在为吃饱发愁的年代，这些问题被不断增长的粮食产量所稀释了。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越来越高，这些问题可能带来的担忧正在被放大。

连续5年实现农药使用量零增长

当然，湖南作为农业大省，深知农药监管工作的成效对全省农业发展的重要意义。

2017年，国家新修订《农药监管条例》，对农药监管工作加码。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湖南的农药管理规范化、系统化、信息化工作步入了快车道。当年，湖南在全国率先启动了农药安全监管示范县项目建设，以县为单位，建立农药监管信息平台，实现监管信息化，县域内所有农药产品100%纳入平台管理。

以前，很多农资店简直脚都伸不进，地上杂乱无章，到处是农药瓶，气味也很大。而现在示范门店里，窗明几净、货架规整，部分限制使用农药都是储藏在带锁的专门储藏柜中，所有的农药摆放必须按照相关要求，使用标准货架。大批量农药仓储必须具备通风、干燥、独立、具有完善的消防设施等条件。

一家示范门店中，分类整齐摆放的各类农药。

从硬件设施上，让湖南农药监管工作的面貌焕然一新，相当于把“重视”二字直接写在了每一个示范门店的门牌上。

同时，湖南还进一步提高了农药经营许可的门槛，重新核发全省的农药经营许可证，对不符合经营条件的果断说不。

将农药经营门店规范化，有两个好处，一方面是让农药的质量有保障，农民的权利有依靠，农业生产不比其他，农民只有一次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对农药的流向形成了台账，可以实现对农药的更精确管理，从而推动农药减量工作。

笔者了解到，在购买环节，部分限制使用农药的采购必须刷身份证实名登记，一些设备相对完善的门店，还会给购买者拍照留档。

一家农药经营示范门店的负责人向前来参观学习者演示“实名购买”。

以示范县带动普通县，以示范门店带动普通门店，效果非常明显。2020年，湖南新增农药经营示范门店120余家。2021年，新增265家。

2013年的时候，湖南登记在册的农药经营单位是25858家，其中批发企业是3000多家，经过市县两级确定的限制（高毒）农药经营户是3570家。

近年来，随着湖南在农药监管工作上的持续加码，截至目前，湖南全省一共核发农药经营许可证15919家，整体上减少了9939家，限制农药经营许可证核发了954张，减少了2616家。

目前，湖南已经连续5年实现农药使用量零增长，甚至负增长。农药经营门店可控，变相地推动了农药使用的可控。

比如，永州道县由于农业产能需要，每年农药使用量达200吨，但是近年来靠着科学监管和使用，全县累计通过农产品绿色食品认证35个，2021年全县农药使用量相比2020年减少了1.34%。

动了脑筋的湖南农药监管部门

一处农药包装废弃物归集仓库。

虽然，大自然拥有一定的自我净化能力，但是当这种工业化学品存量不减时，难免会对周围的土壤、水源、微生物，乃至区域生态系统造成影响。

岳阳市岳阳县是粮食生产大县，每年大致会产生50吨左右的农药包装废弃物，而在怀化鹤城区和张家界慈利县，每年的农药包装废弃物也基本超过20吨。

岳阳县白羊村的一处农药包装废弃物收集池。

不过，让笔者感到乐观的是，湖南大多数地区已经基本形成了完备的农药包装废弃物回收体系。当然，光有收集点还得能让包装废弃物能够到收集点，湖南各地的农药监管部门真是动了脑筋。

漆河镇曙光村村民聂金勇到漆河镇五谷丰农资店，用农药空瓶兑换农药。

比如，在常德市桃源县漆河镇，当地农民拿着农药包装废弃物去示范门店兑换农药甚至抵扣现金；而在鼎城区、赫山区等一些地方，农药包装废弃物有村级清洁员负责回收，地方农药监管部门会定期开着专车进村集中收走；在长沙市浏阳市，当地将农药包装废弃物的回收处理，纳入了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考核内容，施行负面清单扣分制。

怀化市鹤城区建成了县乡村组四级监管体系，区里的监管人员有7人，乡镇的监管人员有38人，村级监管人员有132人，组一级的监管人员多达2000多人。

益阳赫山区八字哨镇农药包装废弃物回收台账。

以湖南的14个项目县为例，已经建设农药包装废弃物归集点77个，建设农药包装废弃物回收点3850个，其中农药经营门店设置的回收站点有2164个，行政村设置的回收点有1302个，其他回收点有384个。

这些废弃物回收后，会被进行分类处理，最普遍则是用于焚烧发电，实现废弃物再利用。比如，距永州道县农药包装废弃物归集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由光大集团投资兴建的垃圾焚烧发电厂。发电站有两台高炉，全负荷运转，可以日处理垃圾600吨，发电28万千瓦时。

光大集团兴建的发电厂。

道县和周边部分区县的生活垃圾，包括农药包装废弃物都送到了这里。

这家发电厂运行部经理李向东告诉笔者，他们与环保部门实时联网，技术上完全达标。

其实，农药包装废弃物在高温焚烧炉里，与普通的垃圾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且焚烧之后的炉渣会被做成环保砖，飞灰会在加入螯合剂之后进行固化，即便仍有残留的农药成分，也会被包裹在螯合后的固体中不会渗透进土壤。

发电厂与环保部门的实时监测系。

近期，笔者还听说，湖南农药监管部门甚至根据“河长制”“林长制”“田长制”提出了“渠长制”的构想。

湖南对农药问题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为什么？

笔者认为，如果说农业机械化、高标准农田建设、设施农业规模、农产品加工能力、农业品牌建设代表了一个区域农业现代化水平上限，那么化肥、农药的使用和监管水平则是一个区域农业现代化水平的下限，更是底线，上限最终能有多高，往往取决于底线守得有多稳。

就像建房子一样，如果地基出了问题，不管是摩天大楼还是豪华别墅，恐怕终将贬值、甚至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