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长沙的太阳给了出门的你迎面一击。真热呀,你寻思着去便利店买个雪糕。雪糕能贵到哪里去?你随手拿一个,结果在结账的时候遭遇迎头痛击:“做啥子哟,这玩意要几十元?怎么不去抢?”
对此,唐代的“雪糕刺客”表示:哥们,你太天真了。
杨贵妃亲戚三伏天拿冰山炫富
唐开元年间,长安,你站在长安杨贵妃亲戚的一座庭院里,一身仆人装扮,瞠目结舌。
没等你仰天长叹“为什么吐槽个冰淇淋也会穿越”,管家兜头给了你一下,表示别躲懒,快去给主人送冰品。你愤愤不平,前往待客的厅堂,刚进门,只觉一阵冷风袭来,往里一看,宾客们在三伏天冻得脸色都变了,甚至还有人穿上了棉袍。
等等,唐代有空调啦?你定睛一看,好家伙,不愧是皇亲国戚,老杨家直接堆了好几大块冰,雕成冰山,让众人围着冰山纳凉(“杨氏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周围于席间。座客虽酒酣,而各有寒色,亦有挟纩者”)。
你正看古代炫富现场看得发愣,手上冰品隔着木托盘传来的凉意让你回过了神。你低头一看,只见手上大碗中盛放着一座“盆景”,有花有草,甚至还有彩绘等装饰物。
当然了,古代贵族没有吃冰冻盆景的爱好,这是唐代冰淇淋“酥山”。制作相当具有仪式感,美女素手调制类似于现代奶油的酥,再将其冷冻成型。唐代诗人王泠然都给它当“自来水”,称一口下去,“触皓齿而便消”。
再一看,坐于主人席的杨国忠正在品尝一道冻酥冰品。这可不得了,这可是唐中宗时期国家领导人品尝的“烧尾宴”中的“玉露团”呀,不仅冰凉可口,还玩起了冻酥上雕花。
宴席至晚方休,宾客散去,你瞅见杨国忠把管家招呼过去,问送礼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送什么?送大型冰雕(“杨国忠子弟,以奸媚结识朝士。每至伏日,取坚冰令工人镂为凤兽之形,或饰以金环彩带,置之雕盘中,送与王公大臣”)。
冰值几个钱呀,你想。事实上,据冯贽《云仙杂记》所载,还真不是一般值钱(“长安冰雪至夏月,则价等金”)。
毕竟,夏天的冰在很长一段时间和普通平民都没什么关系,以至于古代卿大夫以上的贵族才够得上“伐冰之家”。至于你现在的老板杨国忠,由于搞冰雕降温送礼还衍生出了一个新成语“冰山难靠”。
冰价比黄金?白居易表示论筐买
冰山果然难靠,安史之乱来了。你的雇主杨国忠随同唐玄宗逃往四川,在马嵬驿,被士兵杀死,你虽然逃过一死,但在古代不幸“喜提”失业。
为了养活自己,你来到洛阳,决定卖以前杨家偷藏下的冰赚钱。
你想,三伏天这么热,想必大家都想吃冰,于是在冰块本就价比黄金的情况下,趁市场上没有太多竞争对手,私自把价格哄抬了好几倍,企图培养大众消费市场上的“雪糕刺客”。谁知,也不知道是战争时期经济形势不好,还是老百姓都很理智,见你涨价涨得太狠,一怒之下通通拂袖而去。你的冰块不仅没有卖出去,反而融化了,怎一个惨字了得(“洛阳西南人为商而卖冰于市,客有苦热者将买之。蒯人自以得时,欲邀客以数倍之利,客于是怒而去,俄而其冰亦散”)。
不过,幸运的是,颠沛流离的你在白居易家实现了下岗再就业。
你发现,新雇主可以被称为当代打工人的传奇了。他刚当“长漂”的时候,拜访行业大佬顾况,顾况一看他名字就笑了:“小白呀,长安城里东西很贵,居住下来可不容易啊(“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白居易也笑了,把稿子一递,顾况一看,两眼放了光,忍不住表示:“就凭借这首诗,你居住挺容易的。”
多年以后,小白变成了老白,不仅升职加薪,成为一个喜欢在文章里狂秀工资(“俸钱万六千,月给亦有馀。”“月惭谏纸二百张,岁愧俸钱三十万”“俸钱四五万,月可奉晨昏”)的高薪阶级,还实现了“买冰自由”。
想吃刨冰、冰淇淋,可是冰和黄金一个价?白居易表示,不差钱,论筐买,不讲价(“每需冰雪,论筐取之,不复偿价”)。
想想自己买个新球鞋都要给老婆打申请,你忍不住老泪纵横。
而且,你在现代只有给人送礼的份,你的雇主、了不起的“长漂”白居易却是被领导送“冰”。这位仁兄“烦暑迎消,凉飙随至”后,还写了一篇《谢恩赐冰状》以谢圣恩。
那么问题来了,羡慕嫉妒恨的你学起了蒙克的名画《呐喊》:“为什么白居易这么有钱呀?”
因为你的新雇主外快(给人写墓志铭)真的太赚钱了。写一篇墓志铭,润笔费可以有多高呢?算下来六七十万(“价当六七十万”)。
另一位“长漂”杜甫就不太幸运了。话说,老杜有一次陪唐代王思聪们泡妞纳凉(“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回来对冷饮、冰品念念不忘,忍不住写下了众人消费冰水的事情:“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
“唉!”杜甫忍不住叹息,“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