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龙:《钟叔河集》背后的几个片段

2023-01-31 13:09:11 红网
作者:刘少龙 编辑: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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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闻《锺叔河集》(全十册)近日出版。320余万字,首印3000套。内容涵盖钟叔河先生的所有著述作品。在钟老全集刚出版之际,用此文作为纪念,分享全集背后的故事和几个片段,虽文笔拙劣幼嫩,但感情真挚且真诚。

太史公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他向往的是孔子。被誉为外星人的马斯克告诫年轻人:要多呆在优秀的人身边。人到中年,一路行来,贤者如明灯,引领我前行,他们的言行、品格、功绩,历经岁月淬炼,融进血液,刻进灵魂,使我不惮于孤独,不陷入绝望,倍感温暖,催人奋进。

今年92岁的钟叔河先生,就是这样一位深深影响我的贤者。上世纪80年代,钟老编辑出版的《走向世界丛书》轰动出版界,奠定钟老在出版界中流砥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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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29日,春节余温仍存,医院25楼窗外,湘江水缓缓北流,会同金黄的冬日暖阳,欢腾抵达眼帘。阳光斜照,病榻上半躺的钟老,一半脸庞沉浸在阳光里,白净皮肤上泛起丝丝红晕,黑色的老年痣飘在两侧脸颊。见到来人,抬起右手,靠近眉头,行注目礼。因疾患,钟老说话吃力,只好用此打招呼,眼神温和沉稳,像一身经百战的老兵。2022年12月,新冠疫情解封后,“阳阳”一片,钟老未能幸免,疫情最紧张时,病床极度紧缺。幸得友人帮忙,钟老在医院平稳度过重症高峰。进入2023,病情有反复,左边因前年中风偏瘫功能受限,咳痰不出,肺部感染还未完全控制,乐观豁达的钟老却叮嘱病房护士,房间里的报纸,多留一段时间,他要阅读。钟老一字一字缓缓对我说,他相信专家,相信科学,身体交给专家们了,值得高兴的是他头脑依旧清晰,思维依然敏捷,颇感欣慰。这给了他力量,钟老说:“集子出版后,我相信,我能完成我的自传!”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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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酬勤。令人振奋的是钟老300多万字的全集,由岳麓出版社新鲜出炉,这是出版界一大盛事,更是读者们的一大幸事。全集内容的一标一点,一字一词,一句一段,一章一本,都是钟老一一亲力亲为;全集形式的整体的策划、纸张的选择、版式的变化等,都是钟老一一指导设计。

这项浩大工程,钟老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编撰的呢?耄耋之年,青光眼困扰,中风偏瘫打击,新冠病毒侵扰,他都一一云淡风轻般扛过,不留一丝风烛残年的痕迹,沉稳平静的外表扛住了所有痛,内心的强大和坚韧,如同大山般的厚重,让人久久敬仰,恰似湘江水,给人源源不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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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到2018年之间,钟老几十年前青光眼旧疾时有发作,我几次陪同钟老到湘雅二医院看病。在医院看病时,钟老紧握我手说:“我还有全集和自传没完成,眼睛不行,会留下遗憾,拜托了!”青光眼基本控制后,我和钟老结下较为深厚的友谊。每次去看病,钟老总觉得给我添麻烦,总是说:太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我也总是回: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有新书出版,钟老总会亲笔签名送我,拒绝几次无果,我也厚脸皮毫不客气“据为己有”。钟老研究的曾国藩,周作人,还有他的散文杂谈,古文直解……我都一一拜读。钟老治学严谨,心思缜密,文章信达雅兼备,总能在不经意间读出人生风雨,悟出人生真谛。他为人乐观通透,和善可亲,总能给人无限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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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钟老不幸中风,左边处于偏瘫状态,经一年左右的康复,借助外力可行走。在湖南省中医附一康复治疗期间,我几次去看望钟老,总能发现病榻旁都是书,还有草稿纸,陪护钟老多年的阿姨说:“钟老跟以往一样拼命工作。”遭此劫难,身躯受困,钟老依然胸怀鸿鹄,笔耕不辍,除了休息和康复,争分夺秒,从岁月里抢夺时间,全力以赴编辑和写作他的全集。当时老人家已是九十高龄!

当年我母亲病危也住进了湖南省中医附一,等母亲病情好转,钟老执意要来看望,我担心老人身体,执意不告诉他病房,后来陪护阿姨用轮椅推着钟老,在母亲住院的那一层楼一间一间找。这镜头我永远定格在了记忆深处:蓝白相间病号服和轮椅从母亲病房门口一闪,几乎要过去了,突然立即又折回,轮椅上钟老又一闪就到了母亲病床边。事后,母亲一再叮嘱,这么大的名人,来看她,让她很不好意思,要我好好感谢钟老。

步入人生中年,何其有幸相识钟老。祝愿早日康复,早日完成夙愿,早日出版自传!(文/刘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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