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文建美 张俊 实习生 宁静怡 茶陵报道
明代江南才子解缙的《过茶陵》一诗:“清江一曲弄晴晖,树色山光绿染衣。正好垂纶寻酒伴,休官便买钓船归”,淋漓尽致地描述了古城的独特景象。
张冬娇就生长在这片有着千年风情和鼎盛人文的土地上。与书结缘耳濡目染,她身上既有湘女的聪慧灵秀,亦不缺乏江南女子的婉约柔情。
茶陵老街。
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这样形容张冬娇,她的文字清新自然,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哪怕是生活中一个小事、凡事,或是不起眼的琐事,她也会写出生活的美来。
揣着“巨款”1元6角去买书
小时候,家乡小镇上有一家书店,也是全镇唯一的一家书店,叫六一书店。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书店。大部分的玻璃橱窗下摆放着教学辅导书和文具等用品,只有东边的角落里,放了数十本文学作品。每天放学后,张冬娇就会来到这个角落,隔着玻璃柜面看这些书。它们都有美丽的封面,都有诱人的书名,如《红楼梦》《西游记》《简·爱》《战争与和平》……看看这些,就叫人流连忘返,沉醉不已。可惜那时没钱购买,书又不能随便翻阅,只能隔着玻璃解解眼馋。
现在回想起来,张冬娇感慨,“当时走进书店,完全凭的直觉,就像孩子满月时的抓阄,注定了今生与文字和书本有缘。”后来,她的确成了一个与书本和文字打交道的人。
有一年的暑假,十岁的张冬娇跟着堂姐们去离家几里外的茶场采茶。茶场范围很广,山连着山,坡连着坡,一行一行齐腰高的茶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山坡上,人在茶树行间行走,像在绿色的海洋中漂游。
每天,几姊妹在茶场里起早贪黑,穿行在一行行的茶树间。头顶的烈日把茶叶都晒得发蔫,她的手起了血泡,忍受着鳞翅类幼虫带来的刺痛,人也晒成了黑炭。最终,她得到了二十一元六角的工钱,母亲为了奖励她,把零头一元六角钱给她做零用钱。
“我平生第一次攒着这么多零用钱。”揣着巨款,张冬娇穿梭在各个小摊前。女孩子们在卖发夹和橡皮筋的摊位前不走了;眼前是被包裹在五颜六色的薄纸膜中的水果糖;耳边是背着白色冰棍箱的卖者拖着长长尾音的叫卖声“卖——冰棍——”,这些都在诱惑着她。
但想到在小镇书店角落前隔着玻璃往里看,不忍挪动脚步的日子,张冬娇犹豫着没舍得花一分钱。她径直走进书店,一元六角不够买书店角落包装精美的图书,但是她还是买下了一本价格适宜的书,这是张冬娇自己买的第一本书,一路上她把书揣在怀里,嘴角挂着微笑,回家就捧起书一字一字地精心读完。
如今,这本书早已遗失,书名和作者张冬娇也不记得了,但她还记得书中的一个情节:“年少的主人公在楼上假装睡着了,楼下密谋的汉奸去楼上查看,小主人公呼吸均匀,睫毛一动也不动,竟然骗过了对方。”
相遇老街就像阅读一本书
一米多宽的茶陵老街,一直在前面延伸着,幽深又悠长。房子都是砖木结构的上下两层,青色的砖,灰色的瓦,雕刻精致的花窗,磨得透亮的青石板。
30年前,张冬娇曾就读于老街尽头的县立二中,沿着这条青石板路来来回回走了三年。那时的老街,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百货店、杂货店、剃头店、药铺、米店等应有尽有。
如今,老街早已变得萧索冷落,每次从这里走过,看到斑驳破旧的古城墙、青砖黛瓦的老屋、曲径通幽的小巷、门前静坐的老妪,静谧在时光深处,心都是平和、宁静和柔软的。
4年前的一个周末,张冬娇骑车在老街逛了一圈,她突然发现,老街原本也是深邃厚重的。她开始关注老街的历史,“一条老街,有哪些人曾经走过?一座古宅,又究竟发生过哪些陈年旧事?”
“我决定写一本关于老街的书。”张冬娇说,对于自己生活的茶陵老街,她觉得一座城即如一个人,也有自己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有了根,大树才会枝繁叶茂,才能经受风雨的洗礼。 挖掘老街历史文化底蕴,对张冬娇来说就是在文化“寻根”。
于是,两年多的时间里,张冬娇查阅大量史料,不遗余力地实地走访考察,几乎踏遍了老街每一个角落。为了一个历史知识点、为了一个事实,她几天几夜地查阅资料、走访、反复求证。
她曾在寒露时节顺着弯曲的小道走向河滩,穿过菜地,钻进一人多高的苎麻丛,张冬娇忽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了护城堤。”沿着石阶一步步走近,门额上刻着字,依稀能辨认出“迎薰门”三个字。这是她曾在县志和资料上看过的,被当地人叫作“南门洞”,“没想到它就在这里,真是意外之喜。这也是徐霞客当年游过的‘南关’。”她当时特别激动地说。
一件件历史事件、一个个人物形象在张冬娇的眼前渐渐鲜明生动起来了。每写一篇文章都像翻越一座山,60篇文章就是60座小山,翻阅60座小山,她完成了《茶陵老街》的写作。书中,以人对本源的一种追溯情怀,对茶陵古城的历史、文化、人物、风俗等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将散落在老街深巷里的故事捡了起来。
时过境迁,当初采茶的小姑娘已经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株洲市作协副主席。已出版《长发飘飘的日子》《你若安好,吾便心安》《只想记得这些好》《万物美好,我在其中》《茶陵老街》等作品。
细嗅独属书店的清香
如今,张冬娇陆陆续续地买下了无数的书,也有了自己的书房。书柜里的书,五花八门,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从书店或地摊淘来的。尤其是这两年,她迷上了网络购书。鼠标一点,书就到了购物车。两天后,快递就到了手里,拆开塑料薄膜,装帧一新的书就亮在眼前,散发着幽幽书香,让人爱不释手。
这些崭新的书脊,或红或蓝或灰白,整齐排列一起,很养眼,随手拿下一本, 可以坐着读,也可以躺着读。天气晴好的日子,打开窗户,放进一窗阳光,尽享负暄之乐。
张冬娇依然喜欢逛书店,走进书店,仿佛走进深山老林里,心立刻喜悦安宁起来。
如今的书店,都设有阅读区,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书架上,琳琅满目,馨香诱人。张冬娇说“每一本书的书脊和封面设计都独具匠心,每一本书的内容都是作者灵魂和内心丰富世界的写照。”她透过这些书去感受作者。
书店里无数的书聚在一起,共同营造一种宏阔博大的气场,融合各个角落散发出来的奇异书香,仿佛一种镇静剂,使得周围静谧祥和。对于张冬娇来说,去书店阅读,更易入目入心。
书店,一个让人宁静的地方,尤其是一家完全安静的书店,已然成为无数爱书者的温馨家园,当然,也是张冬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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