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蔡测海《假装是一棵桃树》新书分享会在长沙乐之书店雨花店举行。
红网时刻新闻11月11日讯(记者 蔡娟)11月10日,著名作家蔡测海携全新短篇小说集《假装是一棵桃树》现身长沙乐之书店雨花店,与著名作家、湖南省作协名誉主席何立伟,著名作家、评论家龚曙光一同亮相,围绕“原乡的回归与世界的抵达”主题展开文学对谈。
此次活动是第二届岳麓书会“七进”系列活动之一,也是芙蓉杂志社文学品牌活动“芙蓉文学对话”2023年重要活动。湖南新华书店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沈剑锋,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芙蓉杂志社社长、主编陈新文参加分享会。
一部展现中国美学重要收获的小说集
《假装是一棵桃树》是湘西作家蔡测海近5年创作的重要作品之一。全书精选23篇短篇小说,题材广泛丰富,街市、荒路、马车、风筝、案件、牧歌……23个故事,23种况味人生。书中有乡村,有历史;有人文,有关怀;有山川万物;有世间百态,是小的史诗,也是大的方志。新书由何立伟作序及插画,得到了韩少功、苏童、赵本夫、张卫等名家的极力推荐。目前,该书已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上市。
《假装是一棵桃树》,蔡测海著,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著名作家韩少功读后称这本书是“奇幻而慈悲的成人童话”,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返璞归真”。著名作家苏童感慨,几十年过去了,蔡测海的森林还在那里,它愈发幽深愈发广阔了。著名作家赵本夫说,蔡测海是一位小说奇才,近些年更是越发“妖怪”,他好像并不刻意,只是随手扔出一篇篇别具风情的小说,看得人一愣一愣的。著名画家张卫评价,蔡测海近年小说才思奇绝,在文字语言内部汪洋恣肆,有突破思维规则与语言底线之嫌。
出版方介绍,《假装是一棵桃树》语言诗意,充满哲思,传递真善,体现悲悯,丰富、蓬勃、厚重、跳脱,传承中国小说审美,尽得汉语风韵。
分享会上,蔡测海在谈及自己的创作过程时说,包括《假装是一棵桃树》在内的“三川半”系列小说,时间跨度二十余年,也不过只写了六十多万字。在这二十多年里,有时也问自己,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字?他说,二十多年坚持下来,其实完全不是什么大的写作动机,而是汉语言的诗性、乐性,以及不可言说的悟性,让人快乐和满足。“在小说写作中,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在总结自己的写作特点时,蔡测海说,由于用笔和稿纸的旧式写作方式,因此量少而缓慢,但自己并未放慢精神的漫游,也从未减少冥想中的语言活动,“大部分时间与写作呈游离状态,长时间与写作中的小说失联。前一页稿纸已经发黄,然后再接着写。我让我的长篇小说呈一种断章式状态,让短篇小说留下大的空白。这个空间,容得下想,也容得下悟。悟需要大的空间。”
对话“原乡的回归与世界的抵达”
分享会上,蔡测海说,自己的写作离不开“三川半”。三川半,地名,是蔡测海的理想故土。这个半真半假的地方,在他的一组笔记小说《三川半万念灵》的创作谈中有了落地——“三川半,借指湘鄂川三省也,武陵山陵地,泛三峡地区。”
蔡测海说,三川半,草木生灵家族的部落,和颜悦色的山水,生死无界的时空,善恶相生相济的伦理,人鬼神共享的世界。在这里,草木泥石,是人的一部分,是与人共生的群体,“把一生为伴的三川半草木生灵写成小说,与为邻,是为家。”
蔡测海分享《假装是一棵桃树》创作心路。
“《假装是一棵桃树》是我自己的一种神话,回归原先。原先就是自己精神的原先,自己的精神版图,从这里出发,对读者、对别人要真诚,我写作的时候设想是对某一个人说话,不能忽悠他,碎碎叨叨的,啰啰嗦嗦的,讲我自己心里面的事,讲给某一个人听,然后写成小说,我追求的可读性是这个。”蔡测海分享道。
“在精神版图上,蔡测海从来没有脱离过他的原乡,他的精神就是他的原乡,所以他不存在回归,他只是原乡的表达,而不是原乡的回归。”在何立伟看来,蔡测海是在中国文坛被严重低估的小说家,作品真正当得起“好小说”三个字,而且他的小说中短篇每篇都很好。他认为,蔡测海近年的创作呈现三大特点:
一是具有越来越明显的史诗性。在他笔下,无论山村还是老街,都超越了狭小地域,穿透了时间,仿佛让人看到历史长河中人类生存变化的场景同身影,他不再把作品中的人物看作在具体时空中存在的人,而是看作在一望无边的历史场景中活动的人。因此,蔡测海的小说有了一种新气象,他把小说写大了。
二是越来越倾向散文化。作为湘西作家,他延续了乡贤沈从文公的传统,但蔡测海小说的散文化,比起前辈沈从文先生来说,更天马行空,蔡测海近年的小说,是一种获得了文体自由的小说。他越写越自由,越写越放松,越写越随性,他有一种不怕你读不下去的自信。
三是越来越特别的语气和语感。蔡测海的近作,在叙事上形成了一种独属于他的语气和语感,他的语气中隐含了剥落的老树皮一样的粗糙的沧桑,时间的沧桑,世事变幻的沧桑,一种老禅师参公案的语气,白云苍狗的语气,从容不迫,自信满满。
“汉语写作还在继续,会长出新的诗歌和小说”
“从《假装是一棵桃树》这部小说当中,我能感受到蔡哥以他70岁左右的年纪,去登这么一座‘山’,他是有大抱负的,想干个活的,把自己这一生撑得上去的,撑得更高,不枉朋友们叫他蔡文豪。”龚曙光说。
分享会上,作为40多年的老友,龚曙光用三句话概括了蔡测海的“文学野心”:第一,企图重建浑沌天然的生活形态,还生活于生命,而不是赋意义于生命,以消解现代价值体系;第二,企图重建时空自主的神话式叙事,还生长感于故事,而不是赋结构性于故事,以消解现代叙事模式;第三,企图重建原生复调的语言形态,还全息于语言,而不是赋提纯于语言,以消解现代类型化语体。
龚曙光认为,蔡测海在明清白话体和现代翻译体之间,杂糅出了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话语风格,一种兼备笔记体圆通老到和翻译体的诗意盎然。灵性十足弹性十足的顿挫短句,每一句都空灵,似无具体所指,句与句,亦无清晰的逻辑关联,但叠加在一起,却又构成一个可意会而不可言说的意义场。你可以说那是关于生命的诗性体念,关于命运的哲学领悟,关于天地山川的时空对话……但似乎又不止于此。在简单的故事、寻常的人物之上,他营造出了一个巨大的语义场域。
龚曙光说,在蔡测海的小说中,语言是与故事相伴生的另一种现实,它们彼此独立而又相互渗透,构造了一个生命的时空交汇点——三川半。这是一个“马孔多”小镇式的文学场景,是一道山坳、一个村寨,更准确地说,就是一个在空间和时间双重意义上被定义的地方。他的小说,一直很强调空间感,最早是乡下人从山里走出去,后来是城里人从山外走进来,再后来是找到了一个地方,既出去又进来,既不出去也不进来,地方变成了山里与山外的复合体,虽然小得如一个点,却又大得如同宇宙洪荒。蔡测海的空间概念,从来都带有时间性,山里代表过去,山外代表未来,而三川半,则代表过去和未来的重叠和消失,是瞬间也是永恒。
龚曙光认为,蔡测海写像了沈从文的诗化湘西,却又逃离了;写像了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却也逃离了。蔡测海则回应:故乡的河流,有时在地上,有时在地下。有如千年文脉,有时在明处,有时在暗处,汉语写作还在继续,会长出新的诗歌和小说。“作为一名小说艺人,说不好小说一定会长成什么样。”他说,“但象形文字和汉语言是中国小说流的河床,母语就是宿命,这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