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冒着生命危险开辟一条自行车 ‘驼峰航线’,把宝贵的药品运往中国抗日根据地。”2014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巴黎出席中法建交50周年纪念大会时,盛赞法国医生贝熙业。
友好、热血、仁义的故事总会令人提起。今年8月27日,红网时刻新闻赴法报道团记者在法国蒙达尔纪直播中国旅法勤工俭学蒙达尔纪纪念馆开馆仪式时,再度从法国友人那里听到了贝熙业的故事。1920年前后,他曾支持中国青年旅法勤工俭学,担任体检医生,并为他们签发赴法推荐信。 继而我们了解到,在北京西山,有一座贝家花园,这里是贝熙业长期居住的地方。1913年到1954年,他在华行医40余年,并致力于推动中法教育、文化交流。
贝家花园,同中国旅法勤工俭学蒙达尔纪纪念馆一样,成为中法友好交流的一个窗口、一个坐标。红网时刻新闻记者从法国归来后立即探访了这里,9月20日,正式推出系列报道《自行车“驼峰航线”——贝熙业和他的贝家花园》,试图还原那些活泼欢愉的生机、惊心动魄的曲折和撕心裂肺的离别。这也是红网、时刻新闻今年大型系列融合报道《回望出发的地方》,继湖南篇、法国篇之后的第三部曲北京篇。
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胡芳 李长宏 北京报道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你很难相信在北京海淀北部西山,至今仍隐藏着一座中西合璧、融汇了中法文化源流的花园别墅式历史遗迹。这就是贝家花园。
9月8日,天气晴好。红网时刻新闻记者驾车穿过具有千年历史的古村落北安河村,来到村子西口的西山脚下,从这里抬眼远望,天高云阔,林木疏朗,葱郁的山坳里,几处建筑若隐若现。这里就是贝家花园,处在南、北、西三面环山,东向开阔的山谷之中,依山势而建。
贝家花园里,记录着主人贝熙业的故事:一个被习近平誉为开辟自行车“驼峰航线”的国际反法西斯战士;一个被西山当地居民称为“活菩萨”的法国医生;以他为核心的一个朋友圈创造了中法文明传奇;80岁高龄时,他与28岁的中国妻子上演了一段忘年爱恋。
贝家花园:自行车“驼峰航线”的中转站
贝家花园主要建筑共有三组,依山势而建。贝家花园园长徐之波介绍;“三组建筑分别是一栋欧洲城堡式碉楼,一组中式会客厅堂,一座中西合璧的生活居所。”
贝家花园的主人贝熙业是一个大胡子法国医生,1913年来华,在中国生活了41年,说一口北京话,是民国初期最知名的外国医生。他曾担任总统府医师,病人包括黎元洪、徐世昌、曹锟等,还有九世班禅、梅兰芳等社会名流。
贝熙业在华行医40余年,为当地百姓治病却不收分文。徐之波指了指山下温泉村西边的方向,说:“那里有一座花岗岩石桥——贝大夫桥,是为了感谢贝熙业而建的。”徐之波转头问:“大家都知道白求恩,但白求恩所使用的药品到底是谁秘密运送的,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没错,正是这里的主人贝熙业。”
“习近平主席称赞的自行车‘驼峰航线’,就是贝熙业把药品从大甜水井胡同16号住所秘密运送到贝家花园,再辗转运到平西抗日根据地。中间要经过几个敌军哨卡。”
站在贝家花园的大门口,徐之波望着山下那一片村落,他说:“贝熙业和李石曾、铎尔孟等人在这兴办农林试验场,开办中法大学,以及推动赴法勤工俭学运动。”
碉楼:原为防盗,后来改为给村民看病的诊所
走进贝家花园,沿着弯曲的木栈道一路往上。木栈道是去年兴建的,以前是一条山沟沟路,有石阶盘旋而上。走过木栈道,巍峨的石碉楼出现在头顶。
这是一座由青石和花岗岩石垒砌而成的三层城堡式建筑。碉楼坐西朝东、造型简洁,各层以红褐色花岗石横围一圈腰线。“这都是从山下石窝村就地取的石材。故宫最大的那块雕龙汉白玉石雕就是从石窝村运去的。”徐之波说,“山下的温泉村原本是著名的石窝村,贝熙业他们来了以后,在这里兴办温泉疗养院,又因着那口温泉,后来改名温泉村了。”
沿着很陡的石阶上到碉楼平台,只见东门上方嵌有一块方形石板,刻有“济世之医”四个大字,其后还题有数行小字:贝熙叶先生医学精深、名满中外,乐待吾人,为之介绍。先生更热心社会,此或非人所尽知,但温泉一带,则多能道出。《温泉颂》有云:济世之医,救民之命。虽为断章取义,适合于贝先生。民国二十五年春日刻于温泉。姚同宜、李煜灜题赠(编者注:贝熙叶即为贝熙业,李煜灜即为李石曾)。
进入碉楼,东南方向各有两窗,中央位置增设一扇假窗,外观看似有三窗。洞口外大而内小。房间内挂满了贝熙业的旧照片及事迹介绍。碉楼内可登楼梯,楼梯下方有一小方形木榻,“那是贝熙业给百姓看病的病床。”
“贝宅的碉楼原本为防盗所建,但贝熙业后来将它改为诊所,一楼为候诊室,二楼为诊室,三楼为药房,为周围村民免费提供治疗。”徐之波说:“经贝熙业救治的病人难以计数,附近上了年纪的老百姓都亲切地称之为 ‘老贝家’。”
南大房:90多年前在北京的法国社交中心
碉楼往西300米,沿螺旋形的山道蜿蜒而上,就到了山腰上的“南大房”,一座五楹的中式建筑。“这里就是贝熙业的会客厅,每周三的贝家沙龙就在这里举办。90多年前,这里是北京的法国社交中心。”“南大房”坐西朝东,依山而建,前出有廊,后有抱厦,檐檩间还绘有色彩鲜艳的苏式彩绘,正房两侧建有耳房。厅堂前有一小片院落,两侧砌着半高的女儿墙,园中点缀着几棵枫树、龙爪槐。
主房为中式五间厅堂,内设壁炉,墙上挂着当时贝家沙龙举办的情景照片:一群人围在一起,品尝糕点、水果和红酒,彼此分享思想和见闻。徐之波指着照片说:“看得出来,主人贝熙业经常邀请的有《红楼梦》法文校对者铎尔孟,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圣-琼·佩斯,中国题材作家谢阁兰,‘北京人’头盖骨的鉴定者德日进,中国教育家李石曾等。”
厅堂附近,散布较小的房屋,分别为餐厅三间,厨房一间,另外还有佣人房。此处视野最为开阔,远眺东、南、北三个方向,山间丛林青翠,天际悠远风轻云淡,北安河附近的烟村人家尽收眼底。
北大房:中西合壁的居所,见证亲情与爱情
自“南大房”北侧小路,向西北前行约百米山凹处,是贝家花园的“北大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绿荫之中水泥搭建的藤萝架,藤架上两个铁环。这是当年贝大夫女儿吊秋千用的。1923年,贝熙业妻子玛丽昂不幸逝世,女儿又突患肺疾,为了给女儿治病,贝熙业租下西山山地兴建了这所别墅。
藤架旁有一个柱盆形状的喷泉,这是典型的欧式喷泉。徐之波解释,“为了这个喷泉,贝熙业在山顶建了一个很大的蓄水池,中间用管子连接起来,水流下来时形成压力,由此这里喷泉的水柱能喷很高。”花园里点缀着碎石铺砌的甬路、水池、小桥等园林小品,别有意境。
“这座中西合璧的二层楼房,是贝熙业日常起居之处。”外墙模仿中国传统的木钩建筑,柱、梁上饰以彩色绘画,真正的雕梁画栋。
贝熙业参与了整个建筑蓝图的设计,请来的都是当时京城最好的工匠。他把自己对中国的喜爱都表现在了建筑设计图里。徐之波指出其中一张照片:“看,这是贝宅建成之日,村民敲锣打鼓前来祝贺,贝熙业十分感动,他特意换上军便服在大门口迎接众乡亲,以示庄重。”
贝熙业还在中国找到了爱情。1952年,80岁的贝熙业与28岁的吴似丹结为夫妻。
现在主人虽然已离去半个多世纪,但这里仍然能够看到贝熙业的痕迹:他设计的水池、石桥、喷泉、葡萄架;他亲手栽的七叶栗树,已高过楼顶,枝叶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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