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钟锦莲与留守儿童在一起聊天。
本报记者 刘尚文 通讯员 王冬媛 摄影报道
本报记者 何国庆 通讯员 钟桂丽 王冬媛
连绵起伏的罗霄山脉深处,有一个翠竹环抱的小山村,名叫竹坑村。桂东县沤江镇竹坑小学就倚靠在“坑”边的山坡上。
7月3日,记者来这里寻访该校教师钟锦莲。不料,却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看到记者一行下车之后直奔学校,村民猜测: “上面”来人,只怕是要撤并学校,调钟老师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往学校赶,连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拄着拐棍来了。
竹坑小学建于上世纪70年代,满目沧桑,像一件“古董”。“干打垒”的墙体里面竹木“筋骨”显露,房顶漏雨的痕迹清晰可见。学校隔年招生,现在只有学生14名。钟锦莲虽贵为校长,但是个名符其实的“光杆司令”。
当得知记者来是要写文章“表扬”钟锦莲的,“虚惊一场”的村民不肯走了,他们要给记者“说说钟老师的好”。
1978年,钟锦莲高中毕业前夕,村支书就带人到学校物色教师。钟锦莲成为不二人选。当时乡里正在招干,乡领导一再嘱咐她报名。因为无论凭什么,钟锦莲都十拿九稳。
“既然村里都定了,也就算了。因为村支书就是我哥哥。” 钟锦莲说起这次人生重大选择,淡然得很。
走上讲台不久,钟锦莲就发现,当“孩子王”一点都“不好玩”。她的任务远远不止上课那么简单。孩子上学、离校要护送,在校吃喝要亲自动手,甚至上厕所她都要陪着。
“这哪是当老师啊?就是一个保姆。”当时,钟锦莲有过要“走人”的想法。但转念一想,本乡本土的都不干,谁来呢?
2000年前,竹坑小学通往外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交通基本靠走,运输基本靠挑。”学校的办公用品、学生的课本、作业本都是钟锦莲一担一担从县城挑回来的。来回30多公里的山路,空走一趟都够呛,何况肩上还有50公斤的担子。她常常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就喝口山泉水。往往天不亮就出发,摸着黑才回来,这种连男人都吃不消的苦力,钟锦莲一干就是19年。
“钟老师生毛毛的头一天还在上课,她就怕耽误孩子学习。”村民开始围着记者讲故事。
1983年,钟锦莲初为人母。孩子刚一出生,她给丈夫交代的不是自家宝宝的事,而是要他赶快去学校代课。20多天后,满脑子不放心的她,执意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学校。她咬牙坚持一个月之后,身体吃不消了,晕倒在讲台上,从此落下了“月子病”。
与钟锦莲交谈,记者为这个柔弱女人内心的强大而折服。“为了她的学生,她有顶天立地的气魄。她会把一切都抛在脑后。”村民们这样评价她。
2006年, 钟锦莲的丈夫中风,生活不能自理,她的“天”塌了下来。
钟锦莲从早到晚就泡在学校,围着孩子们转。原来家里大小事全留给了丈夫。不仅如此,学校门窗破了,电路故障了,房顶漏雨了等等,也成了丈夫的分内事,都是随叫随到。
丈夫中风后,一切都完全改变了。每天一大早,她要把丈夫一天的饭菜做好放在电饭煲里。丈夫病情加重时,她高价请人护理。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耽误一节课。
就在这一年6月19日,竹坑村遭遇暴雨。凌晨4点多钟,钟锦莲发现家里进水了。她心里一惊:不好,学校危险!她将丈夫背到楼上后,急忙披着蓑衣,打着电筒快步往学校跑。
这时,山洪来势汹汹,就要涌进教室。她一面围堵,一面开沟,一直干到天亮,学校终于化险为夷。但等她回家一看,自家稻田被毁,猪圈垮塌,家里榨油和加工糍粑的机器全部泡在水里,损失好几万元。
她儿子觉得母亲太苦了,早些年,有意托人想把她调到条件较好的学校。镇中心小学校长朱小平是她儿子的“哥们”,也是钟锦莲的学生,调动就一句话的事。没想到,朱小平找她谈话时,她一口回绝了。
“记者同志啊,现在找钟老师这样的老师比登天还难啊,她到哪里我就把孩子送到哪里”。说话的叫曾晓清,她手里牵的大女儿就在村小读书,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的。她说,到时“小家伙”肯定也要送到钟老师这里。
钟锦莲告诉记者,没了竹坑小学,孩子们到最近的学校也要走三四个小时,老百姓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村小不会撤,我也不会走。” 面对等“答案”的村民,钟锦莲明明白白地“交底”。
此时,外面“疯”了一阵的孩子们回来了,一个个都“粘”着她。钟锦莲丢下记者,与孩子忘情地嬉戏起来,笑声不断,久久在竹坑回荡。
【记者感言】
一所“古董”学校,寄托着山村孩子的全部希望;一名柔弱女教师,肩负着全村百姓的重托。作为一名教师,钟锦莲不仅把教书育人的本职工作做得尽善尽美,还毫不犹豫地把职责以外的许多事一肩扛下,可敬、可爱!
边远山区,居住分散,孩子们上学远的问题突出。全省还有不少“袖珍学校”或复式教学点散落在大山之中,这些“袖珍学校”或教学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还不可或缺。它们不应该被遗忘,包括破旧的校舍、处境尴尬的教师和无法享受正常教学的孩子们。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何国庆
编辑:高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