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外碎石致肾萎缩向医院索赔百万

　　受害人：肾萎缩后没姑娘嫁给自己 律师：将提供全免费的法律援助

卓海军作为首个因体外碎石致伤残的援助对象，在长沙接受了免费医疗援助。

本期人物：曾昕

　　我省首个由长沙市政协委员曾昕发起的“体外碎石致伤致残受害者公益援助联盟”已于本月成立，该联盟专为因体外碎石被滥用导致伤残受害者提供全免费法律援助（详见本报12月22日A08版）。日前，记者从曾昕处了解到，张家界市民卓海军因被滥用体外碎石导致肾萎缩成为首个被援助的对象，上海市海华永泰（长沙）律师事务所将为其提供法律援助，向涉事医院进行百万索赔 。

　　■记者 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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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多次体外碎石而破碎的人生

　　34岁的卓海军是张家界慈利县的一名货运司机。半年前，因腰腹疼痛难忍，他在常德市桃源一家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

　　接待他的医生姓刘。刘医生用B超检查后，告诉卓海军他患有双肾多发性结石，建议使用体外冲击波碎石进行治疗。“我当时腰疼得厉害。医生说打下来就不痛了，在医生面前我当然只能听他的，他说要碎石我就同意了，还催他赶紧碎。”卓海军告诉记者，当天他就躺上了碎石机，接受了首次体外震波碎石术。

　　躺在碎石仪器上的卓海军跟着碎石节奏，一下一下数数。“我数到1700多下，碎石机停了，但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厉害了。”在向刘医生咨询求助后得到的解释是，“结石太大了，一次打不碎是正常现象。接着打，石头打碎后排出来就好了。”

　　此后，卓海军遵照医嘱，在三天内连续接受三次体外碎石。然而，做完第三次体外碎石后，卓海军刚走出医院门口，就感觉“左腰眼一阵钻心地疼，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家人赶紧带着他返回医院就诊。刘医生给卓海军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发现他左肾内水肿，怀疑有可能是肾血肿。随后，卓海军接受了止血、抗感染等保守治疗。然而，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后来，卓海军只好前往长沙多家医院进行检查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CT光片确诊他的左肾出现了血肿症状。在长沙一家医院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后，血肿虽然得到了控制，但卓海军的双肾形态已经变得不规则：左肾比右肾小了大约13mm，已经出现了萎缩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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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索赔自学法律希望索赔百万

　　“我想不通，我得的只是肾结石，一发现症状就马上去了医院，为什么还会搞成现在这样？身体垮了，对象也跑了。”卓海军大声说。他认为给他做体外碎石的医院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为了索赔，卓海军甚至尝试着自己学习法律知识和有关体外碎石的医学知识。

　　他给记者看了他在网上找到的一份浙江宁波市法院系统2012年的判决文书：一位患者在32天内连续5次体外碎石，最终导致肾脏被切除，法院判医院承担九成责任，赔偿54万元。

　　在这份判决文书中发现，最能触动卓海军的是文书中附带的鉴定报告中的一段话：“根据泌尿系统结石诊疗规范，肾结石体外震波碎石间隔时间为10至14天，连续碎石不宜超过5次。被告医院在32天内连续5次给患者体外碎石，间隔时间过短，违反诊疗规范，存在过错。”这份文书大大坚定了卓海军维权的决心。“我是3天被碎了3次，间隔时间更短，院方的过错明显更大啊！”但仅凭这份外省的判决文书，卓海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去找医院提要求，但由于不懂得如何通过法律维权，他始终没有得到医院的赔偿承诺，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证明医院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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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肾脏萎缩后谈婚论嫁的对象反悔了

　　在一只硕大的白色塑料袋里，卓海军保存着今年6月份开始所有的检查资料，包括厚厚的一摞报告单，以及红、绿、蓝颜色各异的病历卡。在半年多时间里，他和老父亲辗转常德、张家界、长沙的许多大医院。

　　文化程度不高的他，如今说起尿检、肾照影、B超、体外冲击波碎石这些略显晦涩的医学名词来非常熟练。在长沙湘雅医院，医生依然建议他“不要再对左肾结石进行任何手术”。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做手术拿掉结石，左肾可能会丧失功能；不拿掉结石，任其逐渐变大，又势必会引起左肾的进一步萎缩，最终导致功能丧失。面对左肾功能丧失的结果，卓海军只能用恐惧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医生告诉他，如果少了一个肾脏，他另一侧肾脏功能部分实现代偿性增加，也许可以维持基本生理机能。但单肾在抵抗风险方面，肯定不如双肾健全的人。

　　与身体上的疼痛相比，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在体外碎石风波之前，已是大龄未婚青年的卓海军原本有一个处得不错的相亲对象。可碎石导致他左肾萎缩的事在街坊中传开后，女孩直接和他断了往来。“对方家长说了，肾萎缩就是那方面不行了，那方面不行当然就没法生孩子，哪个父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那方面有毛病生不出孩子的男人？”说到这里，卓海军的表情气恼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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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律援助正式启动将全程免费打官司

　　曾昕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由她牵头成立的“体外碎石致伤致残受害者公益援助联盟”已经指派公益律师和卓海军签订了全免费的法律援助协议，卓海军授权“体外碎石受害者公益援助联盟”的公益律师作为其代理人向常德市桃源的涉事医院提起民事诉讼。

　　曾昕告诉记者，卓海军个人希望向涉事医院索赔100万，其中50万作为他的后续治疗费用，50万是精神损失费，理由是他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了。但对于卓海军的百万索赔，曾昕表示：“有大量的工作要做。”首先要认定医疗机构或医务人员在这起事件中存在过错，法院如果采纳鉴定结果并判决患者胜诉，最终的赔付计算方式也比较复杂，首先在医疗过错赔偿中，赔偿总额度应该是将医疗费、误工费、住院伙食补助费、陪护费、伤残生活补助费、交通费、住宿费、精神损害费等费用相加得出一个总额度，然后乘以医院在医疗过失行为中所占的责任比例，最后才能得出一个具体的数字。“但不管如何，我们都将会为卓海军提供全程全免费的法律援助，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卓海军个人的合法权益，更希望通过这样一起公益诉讼唤醒人们对体外碎石被滥用危害的认知，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频繁上演。”

　　本期人物：曾昕

　　【人物简介】

　　CCTV年度法治人物、长沙市政协委员、上海市海华永泰（长沙）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曾昕

　　【访谈简介】

　　在今年的长沙市两会召开前，长沙市政协委员曾昕提交的一份提案引发众多媒体的关注。这份名为《关于对我市“体外冲击波碎石术”滥用现状加强监管》的提案更引发众多网友疯转。提案曝光的诸多黑幕令人触目惊心，部分诊疗机构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将本应严格控制次数、频次的体外碎石技术滥用，成千上万的患者因此而遭受无妄之灾。

　　【人物感言】

　　我第一次知道体外碎石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是因为今年接触到的一起法律诉讼，一位村民被多次拉到当地医院进行体外碎石，导致最后面临被摘除左肾的严重后果。为了弄清其中的原委，我开始有意识地去基层医院找各级医生了解情况。这才知道根据泌尿系统结石诊疗规范，肾结石体外碎石的间隔时间为10至14天，连续碎石不宜超过3次。

　　在随后的调查中进一步发现，因为体外碎石机是一次性投入，对于经营者而言，为了能在短期内收回成本，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无视医疗规范的事。本来一两次就可以碎掉的小石头，无良医疗机构为了多收费，居然分几次反复碎，一些按医学常识不能体外碎的大结石，他们也游说患者躺上碎石机。

　　为了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加大对体外碎石被滥用现象的监管，同时也引起广大市民重视，避免被重复体外碎石所伤害，本人联合了我省结石病专家易成然教授正式向长沙市政协提交了提案。此事经媒体报道后，一些因滥用体外碎石遭受伤害的群众联系到我，希望能得到帮助，这让我有了发起一个公益援助活动向因滥用体外碎石遭受伤害的人群提供全免费法律援助的念头。

　　我之所以要牵头成立这个援助联盟，就是希望向被重复体外碎石伤害的无辜市民伸出援助之手，向滥用体外碎石的无良机构举起制止之手。让无助者有力，更让科学普及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