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衡阳3月27日电(李芳森)独自背井离乡、亲人留守故土、聚少离多常态化,乡村里的年轻人卯足劲摆脱乡村,却在生活中留下这些烙印。但在湖南省衡阳市衡阳县,很多“85后”重返土地,和祖辈们一样,过上和土地打交道的生活。
村里新来的“带头人”
黄龙大山,绵延几百里,森林广袤,景色秀美,文化底蕴深厚,在衡阳小有名气,而它的所在地,衡阳县曲兰镇黄龙村,就没那么为人广知。但从去年开始,这座小山村的安静被接踵而至的游人打破。
“多亏了江立,这个后生不错,带着我们这帮‘老骨头’做旅游,给村子找了个好出路。”不大的黄龙村,走到大山深处,手机都会丢失信号,却有部分人靠着旅游项目增收。
从衡阳县城至黄龙村,需一个小时车程,汽车逾行逾远,不知何时,手机信号变成空格。时至正午,进入大山之中,意外遇到正在送快递的江立。“老乡们不容易,在网上买了东西,需要去镇上取,我免费送大件上门,小件顺路也送。”
在黄龙村土生土长的江立,是老乡们看着长大,农村淘宝,让不少村民记住了这个热心肠的后生,而带着乡亲们脱贫致富,打响了江立“带头人”的名声。
出生于1989年的江立,本在东莞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建筑管理,年薪12万。工作6年后,却回到了老家,名不见经传的黄龙村。“在外漂泊久了,找不到归属感,每次在家过完春节,待不上几天就得离开,还是在家乡安心。”
2016年8月,经过长时间思想斗争的江立,得知家乡招募农村淘宝合伙人,便连夜买票回家应聘。这次,江立便没有离开。“本来只是想干好农村淘宝,但看到老乡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便想帮助他们改善生活。”
依靠对家乡的了解,江立决定立足于黄龙大山的景色和文化,发展旅游。江立把想法在村里一说,便得到村民的拥护,2017年5月,便完成了3公里的徒步登山路线。
“施工时,很多村民都自发来做义工,出工达到400多个。”江立回忆道,没想到老乡们这么支持自己,“乡亲们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邹高甲,邹高富,邹中秋、邹月明等一批村里70多岁的老人家,也赶来帮忙。现在村口有一个地标,也是村民们捐了10万建的。”
登山线路完成不久,便迎来了第一批游客,老乡们从中看到商机,便会拿出自家的土特产,经济好的便办起了农家乐。“只要黄龙大山旅游项目发展好了,村民们在家门口就能致富。”江立信心满满。
2017年,黄龙村村委换届时,江立被村民们推选为村委会主任。“老乡们这么相信我,我一定要带着他们奔小康”,现在,江立的两家农村淘宝工作都交给了妻子,自家一心扑在了村里旅游的开发上。
“振兴乡村,我们村的短板在于经济弱,交通、电力、信号等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村子发展前景好,但江立觉察到发展的障碍。“3.5米宽的村道,旅游大巴都不敢开进来,小车没办法会车,这制约着村子经济的发展,也是村民最迫切解决的问题。”
采访过程中,江立家来了客人,村民江众,来了解村子旅游发展的进度,当问起是否相信这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时,江众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都愿意跟着他干。”
躺在床上就能种田的种粮大户
春分刚过,眼瞅要到农忙时节,不少农户开始在稻田里忙活,耕田、平地,准备播种,1987年出生于衡阳县东湖村的凌超,流转了两个村的土地,水稻和油菜的种植面积达到1000多亩,却显得很清闲。
在阡陌间行走,查看稻田耕得如何、蓄水情况,晚上看合作社的账目,除了黝黑的皮肤和结实的身体,看不出一点农民的特征。“现在时代变了,种田不用自己动手。”和土地已经打了6年交道的凌超胸有成竹。
第一次见到凌超,是在衡阳县举办的农业培训交流会上。白天学习,采访时间只能定在晚上,常年待在乡村的凌超,面对采访,显得比较内向,但时间一久,尤其谈到农业,凌超的话匣子才慢慢打开。
凌超原先是在新疆经商,几乎在我国的每个省份都留下足迹,虽然辛苦,但收入可观。
2011年下半年,因一场车祸,在家养伤一年的凌超,目睹家乡农民种田的现状:年轻人不愿意种田,老年人又种不了,就算田免费送给别人种还要说好话求情。当时他陷入深深的思考,同时他也了解到当时的政策,政府大力支持及扶持青年回家创业,凌超毅然决定就在家里创业,既可以照顾家里,又可以不让村里土地抛荒。
当把这个想法和家里人商量时,还没把计划说完,便遭到家人反对,好好的生意不做,回家种田,一年也不会有多少收入。”凌超回忆到,家人当时的思想还停留在农耕时代,但看到村里即将荒废的稻田,通过凌超耐心解释和劝解,大胆做了一个决定,做一个种粮大户。
2012年,凌超以300元每亩的价格,流转了村里上百亩稻田,还借钱买了耕田机,从没有种过田的凌超,通过在网上查阅资料,虚心请教村里的老前辈,竟然首战告捷,第一年就挣了5万多。
2013年,尝到甜头的凌超准备大干一场,正值湖南省政府在全省范围内实施百千万惠农工程,买一百万的农用机械,政府补贴60%,凌超牵头联合周边6户农户成立农机合作社,依靠政府百千万惠农工程,一次性配齐耕田机、插秧机、烘干机、收割机、无人植保飞机。通过全程机械化生产,大大降低了农田劳动强度,很好地解决了种田难的问题。
“农机效率高,自己的农活做完后,还能去给别人做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多年的经商经验,让凌超的头脑比较活泛,现在,凌超个人家庭的年收入至少50万,家人的观念也发生改变。
形势喜人,但过程让凌超没少犯难。2015年,尝到现代化农业的甜头后,凌超大规模增加流转土地的面积,从原先的200多亩,一下增加到800多亩,没成想,到了播种季节,却发现没钱买种子、肥料、药水,拖了10天后,在县农业部门的推荐下,在银行贷款50万元,种子总算播了下去。
“真是要感谢政府的好政策,让我们农民的日子这么好过。”凌超介绍,除了买农机有补贴,政府也给种粮大户当起了保姆。2017年,水稻快到收割的时候,水稻稻杆颜色有点不对,大部分出现白颜色点,好像就要成片倒一样,手足无措的凌超给农业局打了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家里便来了两个专家,查出病因,对症下药,3天就有了效果。
凌超说,刚在家里种田时,熟人见面问起职业,宁愿说自家失业在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种田。“现在别人问我,我就会很自豪的说自家是农民,这是份好职业。”
现在,凌超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现在农业精细化程度越来越高,耕地、播种、收割都能分模块承包出去,种田不用操什么心,一个电话就行,睡在床上就能种田。”
从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到现在的成片种植,“85后”的种粮大户凌超,不用像祖辈一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用现代化机械在土地上耕耘,收获着新时代农民的果实。
把乡村的味道做成品牌
衡阳县城,一条不热闹的偏街上,寻找一家“网红店”。即使沿着定位行车,我们依然和它擦肩而过。刚到门口,便看到“胡外婆”的店名,朴实无华;店内面积不过60多平方米,货架上摆的也都是茶油、蜂蜜、红薯干等当地特产,看不出“跨国生意”的影子。
“别看店子小,我们的产品早就远销国外。”1988年出生的赵叶琴是这家店子的老板,谈起自己的生意,自信满满。
出生于衡阳县赤水村的赵叶琴,大学毕业后留在深圳上班,本享受着都市白领的安逸生活。2011年,第一个女儿出生后,便回到家乡,家境殷实的她却不局限于相夫教子的生活。
赤水村,如同中国的大部分乡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严重,留守村中的不少老人在田间忙碌,农闲时会做一些农产品补贴家用,现在赵叶琴店子里的艾叶粑粑就是刚从村民家收来的。
“我从小就佩服外婆那一辈人,她一直教我,要通过劳动来获得别人的认可。外婆今年68岁,还会做些手工,帮我带孩子,希望能给后人一些帮助,是农耕时代的缩影。”2014年,赵叶琴便在自家开店,把孩子一万元的奶粉钱当本钱,通过电商来帮乡亲们出售农产品。
早上七点起床照顾孩子,八点半开始工作,下乡收货、接单、打包、送货等一系列工作,赵叶琴都是独立完成,晚上孩子睡下后,自己开始写微信文章进行产品推广,即使如此,一天的销售额也只有三四十元。
直到2016年,一篇关于赵叶琴开奔驰车送鸡蛋的报道,让她成了网红,生意也越发红火起来。“那时候生意一般,只请了一个人送货,只能自己开车送,有时候单子小,连油费都不够,不过把品牌做了起来。”
2017年,赵叶琴注册了“胡外婆”商标,“我外婆姓胡,这个品牌也是为了记住故乡和童年的味道。”现在,赵叶琴一天的营业额达到3000元左右,逢年过节1、2万也是常态。店子从赤水村搬到衡阳县城,涟源的分店也快开始营业,人手也增加了几个。
赵叶琴在从这片土地获取价值时,也惠及土地上的村民。“我店子里的商品都从乡村里收,不仅价格较高,还会优先贫困户。”本是自家食用的红薯干,赵叶琴以15元每斤的价格收购,最多的卖出500斤;一罐蜂蜜40元,蜂农刘明初一个月能卖出2000元;帮赵叶琴在村里收购农产品,也能获得工资。
“农特产市场广阔,稳定,适合长期投资。”赵叶琴对乡村充满信心,但也忧心忡忡,粉丝量3万的微信公众号只有自己运营。“我现在缺少一个团队,但县城人才外流严重,找不到合适人选。”
“健康源于传承,美味始于用心”。赵叶琴店子里的一行标语异常醒目,赵叶琴在乡村的土地上不断劳动的同时,也受到土地的优待。
乡村振兴,萌生于2017年10月18日,历经“十九大”、2018全国“两会”,成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给乡村带来福音。
衡阳县委书记曾秀介绍,“85后”们重回土地,给乡村振兴注入年轻力量和强大活力。2017年,全县完成粮食作物播种面积161.5万亩,粮食总产65.34万吨;网销农产品交易额突破 6163万元,脱贫 3019户、10676人。
来源:人民网
作者:李芳森
编辑: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