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推出第五篇：

率团调研一年多归来，张闻天写下2万多字的“调研手记”

—— “重温经典学调研”系列⑤

“这次出发使我深切的感觉到，我知道中国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到处看到的东西，在我都是新鲜的、生疏的、不熟悉的。必须经过一番请教之后，我才能认识它们，同它们交起朋友来。”这是80年前，张闻天在其著作《出发归来记》中的感悟和思考。

1942年初，张闻天率领调查团赴陕北、晋西北农村进行调查。在调查工作结束后，张闻天将自己一年多的调查工作过程中的一些经验教训写成了一份向中央汇报的总结报告，即《出发归来记》。

《出发归来记》以生动丰富、浅显易懂、明白如话、哲理饱满的语言，极其精辟而深刻地阐扬了共产党人对待调查研究应当持有的态度和从事调查研究应当采取的方法，是对毛泽东调查研究思想的科学论述和系统发挥。许多精辟论点对于我们今天的调查研究工作仍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为何出发？整风运动是背景

一个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组团下乡，持续调查研究长达一年多时间，这在党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张闻天为什么出发？这就不得不提当时的历史背景。

1942年2月至1945年4月。为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作风，中国共产党以延安为中心，在全党范围内开展了整风运动。在这其中，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是整风运动最主要的任务。毛泽东同志强调“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求广大党员、干部通过调查研究，深入了解中国社会实际，了解中国革命的特点和规律，学会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

毛泽东对《出发归来记》的批示。

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中央机关、各群众团体、中共中央西北局和陕甘宁边区政府，都先后派出调查团、考察团等，深入基层调查研究。在众多的调查中，最著名的、历时最长的且之后常被人提起的，就是张闻天率领的“延安农村调查团”。

当时的张闻天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的职务。他意识到自己对中国实际情况缺乏深入了解，便积极响应党中央关于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号召，主动要求到农村去“补课”。

经党中央同意，他从中央几个部门抽调9名干部，包括自己的夫人刘英，组成了“延安农村工作调查团”，自己担任团长，到陕北、晋西北农村进行调查，着重调查当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扎实调研，深入实际了解情况

1942年1月26日清晨，张闻天率领“延安农村调查团”从延安杨家岭出发，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调研。调查组先后到神府县直属乡贺家村、晋西北、兴县高家村区、警备区、米脂县、杨家沟村、米脂城内、西川、双湖峪市镇乡和绥德市进行调查研究。

在调查过程中，张闻天总是身体力行，十分细致严谨。随张闻天一起调查的马洪回忆，在一年多的调查中，张闻天基本都是住在农民家里。在直接调查的村庄，他几乎走访了所有农户，每次走访都做记录，每次同调查对象谈话后总要实地察看，调查材料分析研究汇总之后再与被调查者见面，避免了“夹生饭”。

张闻天强调基层是检查领导工作的一面镜子，必须在实际中、在群众中，审查我们的工作。在兴县时，调查组发现，政府虽然推行了减租减息政策，但是由于当地所依据的1937年规定标准产量过高，而1938-1941年因战争和灾荒，产量都低于1937年，致使实际减租率明显低于名义减租率，农民所得实惠少。张闻天指出，减租工作中只有减租减息法令，没有执行法令的具体明确的原则指示，缺乏落实的办法。同时，当地干部存在比较严重的领导问题。张闻天随后给毛泽东去信，指出了调查中发现的上述问题，毛泽东回电予以肯定，并说“对我们工作很有益处”。

张闻天率调查团在神府合影。

张闻天还十分注重采用典型调查的方法，在米脂杨家沟村调查时，为了分析解剖这个全国罕见的地主经济集中的村庄，张闻天对最大的一家殷实地主马维新进行了重点调查。马维新时年57岁，他从18岁开始管理家庭经济，是当地地主集团的代表人物，保存了自1845年以来近百年的买地、佃地、收租、放债、雇工、经商和日常生活收支等各种账簿。张闻天知道后，如获至宝，前去商借拿来进行研究。在张闻天的指导和把关下，调查团以这些账簿为主要调查材料，在算账、调查访问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写成了《米脂县杨家沟调查》。因为材料翔实可靠，这篇调查报告成为后来国内外研究中国封建地主经济极为珍贵的历史文献，有“东方《资本论》”之称。

除此之外，调研期间，张闻天和调查组还整理出了“贺家村八个自然村的调查”“碧村调查”“兴县十四个自然村的土地问题研究”和其他一些没有完全整理完毕的调查研究文章。张闻天多次把调研中发现的问题以报告的形式呈报给党中央，毛泽东非常赞赏，并批示：“对我们很有益处，请继续写。”

调研归来，写成万字心得

1943年3月，张闻天接到通知，要返回延安，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他和刘英即中断调查，回到延安，其他同志继续调查至4月底。在参加完这次中央政治局会议后，张闻天集中精力总结了一年多来调查研究的体会，写成了《出发归来记》。在这篇文章中，他以亲身体会和感悟，精辟地论述了调查研究的意义、目的和方法，诚恳地叙述了自己思想的转变。毛泽东收到后，一口气读完，评价说写得很好，并批示中央各位同志都要读一读。

《出发归来记》全文共约2万字，由“打破教条的囚笼”“调查研究是从实际出发的中心一环”“调查方法点滴”等10个部分组成。该文通篇贯穿马克思主义立场和原则，并结合具体的革命实践，对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组织工作、党的群众路线和调查研究在党的各项工作中的重要作用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作出了系统而精辟的论述。

《出发归来记》集中反映了张闻天的调查研究思想。张闻天认为，在工作中要从实际出发，最基本的环节就是认真扎实地对这个实际开展调查研究。在张闻天看来，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的工作特点、中国社会的复杂性决定了调查研究工作是“一切工作的基础”。同时，他还指出“调查研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关于典型的问题。”在张闻天看来，过去很多调查都是走马观花式的，是空洞没有内容的，尽管可以罗列事物的诸多现象，但是并不深入事物的内部。而他所提出的典型的调查研究则“能够发现该事物内部的运动规律”。

在《出发归来记》中，张闻天还全面总结了自己摸索出的调研工作方法。他指出，选择好调查研究的典型对象后，“调查研究工作的主要方法是分析与综合”。所谓分析，就是“把这个事物分解为各个方面、各个部分”。所谓综合，就是把部分“还原到它们原来在整体中的位置”。在调查研究过程中，分析与综合的方法是不能分割的，“它们是对立的，但又是统一的，它们是一个对立的统一”。张闻天特别强调，综合必须建立在分析之上。在《出发归来记》的最后，张闻天还总结出12条调查研究的经验，即：

“在开始调查以前，应弄清楚调查的目的”

“不要把调查的东西从它的具体环境中孤立出来看”

“诚心诚意抱定当群众小学生的态度”

“尽量搜集书面材料”

“可以采取开调查会、个别谈话及实地调查三种，适当的把它们结合起来”

“完全独立自主的做工作”

“调查来的材料，应经常加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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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方法不仅在当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对于我们今天开展调查研究也有一定指导意义。

深远影响，汲取宝贵精神财富

张闻天率领延安农村调查团进行的晋陕调查，是一次大规模农村调查的成功范例，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出发归来记》坚持通过调查研究发现真理，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相结合的论述，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践精神和科学态度的表现，而且它也是我们党长期坚持的群众路线的具体反映。这篇内容丰富的调研成果一经问世，便产生了巨大反响，受到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为党中央正确制定政策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今年是《出发归来记》问世的第80年。我们今天重新翻阅这本80年前的重要文献，就是要汲取蕴含其中的精神力量。学习张闻天的调查研究精神，要从加强党性修养、转变工作作风的高度来认识调查研究，要从改进工作、解决问题的角度认真开展调查研究，也需要通过完善制度、营造氛围来鼓励调查研究。

当前，党中央把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作为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的重要内容。对此，我们一方面要坚持深入实际，坚持深入人民群众，通过调查研究，更好地锚定方向、把准脉搏、直面问题、促进发展。另一方面，我们要掌握正确的调查研究方法，不断提高履职本领、强化责任担当，不断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推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