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三湘四水流日夜，芙蓉国里尽朝晖。潇湘宝地，风光旖旎。湖湘文化，源远流长。“书行潇湘”栏目旨在为读者朋友推荐湖湘历史文化好书，感受湖湘历史文化的璀璨荣光。本期为你推荐《湘江》。

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独特的地域性格。

近代以来，在中国各地方中，地域性格最鲜明、最引人注目的，恐怕莫过于湖南了。

但是你知道吗？湖南人的性格在历史上曾经怯懦又懒惰，后来才慢慢演变成现在的“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

在湖南人民出版社新书《湘江》中，作者就对这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观点进行了研究和阐释，他发现：

湖南古代的地域性格并非“劲悍尚气”，恰恰相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它是趋向于“怯懦”的。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特征：懒惰。

今天，我们从《湘江》中摘编了一部分该书作者、复旦大学教授张伟然关于湖南人地域性格的研究精华，与大家分享。

从怯懦到劲悍

湘江流域的地域性格，最早的记载只能到楚人的史料中去找。

最令人耳熟能详的是出自《史记·留侯世家》的一句：“楚人剽疾。”

一般人都以为，“剽疾”就是后世所谓的“强悍”。

实际上，从各种资料综合来看，《史记》所谓的“剽疾”，仅仅是性格急躁、反应较快、喜怒易形于色的意思。

这种“剽疾”“剽轻”与近世湖南地域性格中的“强悍”可以说存在根本性的不同。

从宋代开始，情况有所转变。苏辙谓：“荆湖之南，地远而多险，民悍而喜讼。”这表明湖南古代居民的脆弱性格至此已有所强化。

到了明代，关于湖南强悍民风的资料分布范围大有扩展，表明湖南的地域性格较之宋代又有所强化。此时也有一些关于怯懦畏事的记载，较多地分布于湘水上游。如郴州有资料称其民“柔懦畏法”。

清代后期以来，湖南人“天下之事在乎人为”（罗泽南语）的地域性格特征被一代代湖南人表现到极致。

从懒惰到勤奋

与劲悍这一性格特征在湖南共生的，还有一个至少同样重要的特征：勤奋。

而勤奋，正是古代湖南地域性格中所缺乏的。

这个观点听起来会让许多人感到诧异，但作者在书中通过对大量的史料进行举例分析印证了这一观点。

《汉书·地理志》等大量的社会经济史资料表明：

其一，该地居民呈病弱懒惰的状态；

其二，经济上不至于艰食，也没有什么积蓄；

其三，这种经济生活是因为其独特的人地关系。

一方面，江南之地现代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汉代以前比今更为暖湿，故生态系统中的自然生产力（即平均每亩地所产的绿色植物总量）较高，食物链中的环节较多，居民取食容易且品种较多；另一方面，“江南地广”，意即人稀，土地压力不大。

“省境普遍人满为患，有感于民风勤苦的哀叹不绝于史乘。”到了清中叶以后，这种情况才发生了显著变化。

最先见于记载的是长沙附近。早在乾隆《长沙府志》中，其风俗便有“民习勤苦，人尚气节”之称。

稍晚出现的各属县的志书中，类似的记载俯拾皆是。

总的来说，湖南人从懒惰到勤奋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直到清朝中叶才发生显著变化。

解码湖南人的地域性格

影响湖南人性格的因素有很多，作者在书中从历史地理学的角度进行了阐释。

他指出，湖南的地域性格变化的关键在于人文环境的变迁。

一方面是移民的影响：

历史学家谭其骧说“湖南人来自天下”。湖南因移民的涌入，改变了历史命运。

历史上的每一次战乱，都会造成人口大规模的迁徙。南下的北方人、西迁的东方人在湖南这片土地上开拓、繁衍，成为“湖南人”。

一般来说，移民的人富有冒险、开拓精神，湖南人的性格特质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此。

另外，移民想立足，就得与当地原住民不断斗争，人口的增长又进一步加剧了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关系。

于是，在数千年的移民迁徙与融合的演变中，湖南人从“怯懦”变得“劲悍”。

另一方面是经济的影响：

清中叶以前，湖南长期地广人稀，地不必尽其利，人也无须竭其力。

通俗来说就是，当地自然条件有限，产业结构单调，经济水平较低。

这就导致了人们的生产积极性不高。

这样环境中的民风，必然是不够勤奋的。既然不存在激烈的竞争，伴生的另一面必然是怯懦畏事。

在清中叶之后，湖南逐渐成为“天下粮仓”，经济得到飞速发展，但人口也与日俱增，人地关系趋于紧张，生存竞争渐次加剧。

这也导致了地域性格的强化，从“懒惰”变得“勤奋”。

在《湘江》中，还有许多湖南文化历史的有趣“冷”知识：

从屈原到周敦颐，从王夫之到曾国藩，湖南历朝历代都有杰出人物横空出世，是因为什么？

“湘人”性格彪悍，“湘女”形象多情，湖湘之地方言错杂、民歌流行，又是因为什么？

　　······

《湘江》从历史地理学的研究视角入手勾连古今，深入浅出地将一部湖湘文化史娓娓道来，是一本了解湖湘历史地理的入门读物。

推荐阅读

《湘江》

张伟然 著

湖南人民出版社

内容简介：湘江，既是源远流长、滋养一方的不息活水，也是古往今来湖湘文化的精神原点。在中国历史上，文化与自然的共生互动并不鲜见，而在湘江之滨体现得尤为明显。从楚辞中的“临沅湘之玄渊兮”到杜甫笔下的“湖南清绝地，万古一长嗟”，从反复被描绘的《潇湘八景图》到传世古琴曲《潇湘水云》，湖湘之地人杰地灵，文明傍水而生，江水也因此留名。除此之外，湘江之滨的地理环境影响着一方的衣食住行，也进一步造就了湖湘地区的地域性格、学派传承以及方言、民俗的形成与流变。本书从历史地理学的研究视角入手勾连古今，深入浅出地将一部湖湘文化史娓娓道来，湘江既是起点，也是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