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冇叫、狗冇咬,半夜呷饭衡山佬……丨年俗·湘味

2024-02-05 12:28:40 红网·观潮的螃蟹
作者:文兰 编辑:李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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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城镇化率越来越高,不少人却觉得年味越来越淡。

在南岳,年味从未淡去,且在传承中愈发浓郁香醇。

“鸡冇叫,狗冇咬,半夜呷饭衡山佬;三十晚上抢头香,熟人见面口不张。南台寺的塔,祝圣寺的禅,只有一天你转不完;席草龙、高跷神,满街走的是故事里的人;祝融峰的火,大庙的灯,画只灯笼福临门……”

这些都是南岳家喻户晓又独具特色的年味。

腊月初八的一碗腊八粥,便拉开了“南岳年味”的序幕。

吃“年更饭”

“腊八”一大早,南岳大庙内,直径2.36米、高1.8米、重5.6吨的“千僧锅”被高高架起,熊熊柴火在锅底燃烧着。

师傅们拿着大勺不停地搅拌,赤豆、红枣、莲子、花生……在锅内快乐地“翻跟斗”,清香四溢,吸引了众多游客和市民排起长龙。

在寒冷冬日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南岳人便觉得能祛疫迎祥。多年来,到大庙喝一碗腊八粥,已成为南岳人过年的开启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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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千僧锅”熬制腊八粥。(周围/摄)

农历二十四,过小年。

从这一天起,父母便会告诫我们要说吉利的话,不能打碗;也从这一天起,平时严厉的父母在我们面前也会变得温柔和蔼起来,直到出了元宵节。

所以,从小在严父严母环境下长大的我们,刚出了节便又期盼着过年,除了过年可以收红包、走亲戚、吃到平时吃不到的美味外,更因为过年时,我们可以玩得更“疯”,也不用担心会挨打骂。

过了小年,南岳年味一天比一天浓。

大街小巷,尤其是南岳古镇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南岳衡山牌坊、南岳大庙、万寿广场等人流聚集处,挂满了灯谜,高僧大道及书法家们也开始给游客和市民们写春联送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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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大道及书法家们为市民写春联。(以下图片均为李绵星/摄)

一幅幅喜庆的春联、一个个“福”字被人们喜笑颜开地接回家。

家家户户也开始了大扫除,辞旧迎新。

半夜三更吃“年更饭”,是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年俗。

在大年三十这天凌晨,在鸡还冇叫、狗还冇咬时,南岳的家家户户便吃起了“年更饭”。

小时候,我们通常在睡梦中就被父母唤醒:“起床了,吃年更饭了!”随着一声声鞭炮声,我们多半是边打哈欠,边迷迷糊糊地吃完。

南岳人在吃“年更饭”的时间上,一个争着比一个早。有的看完春节联欢晚会才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吃“年更饭”的鞭炮响了,像是在向大家宣告:我家比你家要吃得早,将会更早兴旺、更早得到幸福。

在正式开餐前,南岳人先要面对先祖牌位举行祭祀仪式,感念先祖的教化与庇佑,祈求来年家运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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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夜晚的南岳。

南岳人之所以天不亮就起床吃饭,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是在凌晨吃“年更饭”的过程中,天色越来越亮,有“越吃越亮”的寓意,预示着日子越过越好。

而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南岳人至少从冬至日起就开始准备。除了南岳土头碗、扣肉等硬菜,年夜饭桌上必定有一道独特的“风味”。

冬至日当天,把买来的鱼、肉、鸡等宰剖洗净,挂在通风的屋檐下、房梁下。摇曳的风仿佛给了这些食材第二次生命,它们在风中翩翩起舞,像家家户户的战利品,又象征着喜获丰收、五谷丰登。

待得个把月后,这些被风酿造的鸡、鱼、肉、萝卜……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鸡、风鱼、风肉、风萝卜。

年夜饭桌上的鱼是不能动的,得留到初一才能吃,得跨年,寓意着“年年有余”。

拜火神

吃完年夜饭后,南岳人都在准备一件事:给祝融火神拜年。

传说人类始祖之一的祝融发明了新的取火方法,黄帝派他掌管南方事务,委任他为“火正官”。

南岳衡山是祝融的行宫、驻地,祝融在这里以火施化、教民熟食、生火御寒、举火驱兽,其功德光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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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春节庙会排街。

人们为纪念这位先祖的丰功伟绩,将南岳衡山的最高峰命名为祝融峰,并建祠纪念。

历代帝王都派出大臣来南岳隆重祭祀,祈求祝融以卫社稷,泽福生灵,并逐渐将其演变为南岳衡山之神。

之后,历朝历代每年都在这里举行“庙享”,加之民间祭祀,形成了定时的香火期,延续至今,盛况空前。

从除夕凌晨开始,人们便会从各地举家前往南岳大庙给祝融火神拜年,他们要将新年的第一炷香敬予祝融,企盼新年好运,南岳人称之为“出天行”。

前往大庙的路上,每个人都心无旁骛地埋头赶路。

途中,不管碰到任何人,是不能说话打招呼的,他们要把新年的第一句话、第一声祝福说给祝融。

如果开口打招呼说话,意味着新年的头运头彩会被“撞破”,今年的日子难交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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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在南岳大庙外等候,要将新年的第一炷香敬给祝融。

到除夕晚上十时许,人们就已扶老携幼在大庙外排队等候,随着棂星门徐徐打开,人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大庙圣帝殿。

给祝融拜完年后,此时的人们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见了面都会互相拱手道贺:新年好!

走亲戚

“初一崽,初二郞”。

大年初一,清早起来,父母焚香烧纸,摆上供品,敬天祭祖。然后备好果盘,倒上米酒,泡上一杯热腾腾的“南岳云雾茶”,等着儿子儿媳孙辈们来行拜年礼。

给父母拜完年后,就是一家人提着供品去祭祖了。

在祖先坟前磕上几个头,感念祖先的养育、感化之恩,并把新年的愿望说给祖先听。

回家后就是给左邻右舍的长辈拜年。东家进西家出,品一口绿茶,唠一下家常,过去的矛盾、意见、纠纷、冲突都在这串门拜年中消解了,真是“新年一拜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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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春节庙会排街。

初二便是女儿一家回娘家拜年了。

岳父岳母见到女婿格外亲,岳父招呼、岳母倒茶、小舅子搬凳子;吃饭时,岳父一个劲和他碰杯,岳母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小舅子一个劲地替他倒酒。

初三初四拜舅娘。

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回外婆家了。一到外婆家,满桌子令人垂涎的菜,每碗菜都堆得老高,还有慈祥和蔼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这时候,劳累了一年的妈妈一下变回女儿了,外婆炒菜,她便烧火,娘俩有着说不完的话,絮叨声、炒菜声和着厨房的烟火织成一幕温暖的人世间。

外孙辈甜甜地叫上一声“外公”“外婆”,一个个大红包立即入袋。

这时,南岳街上也开始庙会排街了。身着龙袍的“天官”给小孩们点红赐福发红包,青春靓丽的“麻姑”挥舞着水袖为人们献寿,诙谐幽默的“猪八戒”与路边观众“打情骂俏”,3.3米的“大长腿”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名目繁多的民俗表演让市民和游客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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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庙会。

元宵节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祝融撒播火种的日子。

长久以来,南岳人会在元宵节的前一天拿着写上新年愿望的灯笼,到祝融殿或南岳大庙,取圣帝殿前的长明灯火带回家,数万盏长明灯火将南岳古镇映照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龙狮朝圣队、庙会排街队、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们,形成浩浩荡荡的民俗游街队伍,狂欢的人群彻夜不散。

近年来,南岳区年年举办龙狮争霸赛,庆贺新春的延续,期盼新年红红火火、添福添寿。

从挂“风味”、喝腊八粥、送春联、贴春联、卫生大扫除、吃“年更饭”,到给祝融火神敬第一炷香,再到庙会排街、元宵龙狮争霸,南岳的春节可谓年味十足,仪式感满满。

直到出了正月,南岳人才算真正出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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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火灯节。

春节,让南岳人一年来的酸甜苦辣得到释怀、情感得到满足、亲友邻里关系得到改善和融洽。

一系列的特色年味,让大家拥有了美好的童年回忆,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深化了家的观念,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也“疗愈”了在外的游子、学子。

一代又一代南岳人,自然而然成为了南岳年味的“载体”,成为了一个个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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