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联播通航教员严凯铭在调试飞机。来自不久前民航局发布的《2016年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数据显示，全国3152名私用飞机（含直升机）持照者中，“90后”的占比高达九成以上。图/联播通航

　　潇湘晨报记者 袁树勋 长沙怀化报道

　　在中国，拥有私用飞机驾驶执照的人，集中在哪个年龄阶段，是60后、70后的土豪吗？不对，是90后。

　　前不久，民航局发布的《2016年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显示，全国3152名私用飞机（含直升机）持照者中，90后的年轻人占9成以上。记者注意到，这些人大多不是玩腻了跑车的富二代，而是想借此谋生的普通人，娄底小伙何源就是其中之一。

　　身体条件能考汽车驾照就能学开私人飞机

　　何源个子不高，微胖，戴300度的近视眼镜。他家在娄底一个县城里，家境在当地算是比较殷实。目前，他是长沙某专科学校的应届毕业生，很快，他将成为湖南联播通航航空有限公司（简称“联播通航”）的首名飞行学员。

　　联播通航是一家在长沙注册的公司，今年初获准培训私用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飞行员，开创了湖南本土培训机构的先河。它的主训练基地，在怀化芷江机场。虽然是个戴眼镜的“胖子”，何源并不担心入学前的体检。

　　现行私用飞行员体检标准，由中国民用航空局2013年发布。它不排斥近视眼，戴上眼镜后视力达到0.5就行，也不拒绝高血压和冠心病患者，只要经过治疗后病情稳定。如民航局官网所说，“身体条件能拿到汽车驾照，差不多就可以报考私用飞行执照。”

　　要求为何这么低？民航局官网解释：空军飞行员好比职业赛车手，要有过人的体魄，才能适应高强度驾驶；民航班机飞行员好比大客车司机，为保证乘客安全，也要执行相对严格的体检标准；至于私用飞机，和私家车一样，不过是种交通工具，驾驶员的身体状况能保证安全驾驶就行。民航局统计显示，2016年中国固定翼私照考试的通过率为90%，直升机私照为67%。

　　如果顺利入学，何源要花大概三个月时间学习理论，包括气象学、飞行原理等内容。理论考试通过后，再进行飞行训练。何源申报的是固定翼飞机私照，在联播通航的那架“钻石”单发四座教练机上，他要学习飞机起落、水平盘旋等10来个科目。

　　家庭条件考私用飞行执照的大多不是土豪

　　根据民航局规定，至少完成40个小时的飞行训练后，才能申请飞行考试。“不过，一般人得飞50~60个小时，才能熟练到可以参加考试。”联播通航教员王顺超说。联播通航的学费是3000元/时，算是国内最低价。这意味着，何源得花12-18万元，才能拿到私用飞行执照。

　　18万，可以买一架“蜜蜂3c”国产私用飞机。它飞行一小时的燃油费不到200元，维护保养和机场使用费，一年至少40万元。在中国花得起这个钱的人有不少。不过，中国空域管制非常严格，私人飞机起飞前，必须向空军和航空管理部门提出申请，审批流程往往需要半个月。仅此一条，就扑灭了许多飞行爱好者的热情。所以，尽管中国有几百万个千万以上资产富豪，但私人飞机保有量却不到巴西的十分之一。

　　记者了解到，国内私用飞行学员大多怀着职业飞行员的梦想。他们没有通过空军和民航运输公司的筛选，便选择到培训机构自费学习。拿到私用飞行执照后，再继续学习，把私照升级为商用飞行执照，才算踏入职业飞行员的门槛。

　　2012年~2016年，中国拿到私照的1.9万人中，有1.6万人选择了职业飞行员之路。这1.6万人中，除了民航运输公司的委培生，剩下的基本是何源这样的自费生。这些人大多是90后，他们想以此为出路，就在年轻时开始学。

　　报考商照和附加的仪表等级考试，对考生身体要求并不高，按民航局官网的说法，和报考大货车驾照差不多。但在参加考试前，至少得完成250个小时的飞行训练，学费是按飞行小时计算，在号称国内最低的联播通航，也得3000元/时。按培训机构给出的折扣价，一个学员从入校到商照毕业，通常要花大概65万元。

　　就业前景

　　通航业扩张放缓公司开始挑人

　　家境和身体条件能满足上述要求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们要考虑的关键问题是，学成后工作好找吗，收入怎么样？大型航空运输公司有自己的飞行员培养渠道。自费学飞的普通人，主要就业去向是通用航空。

　　通用航空，指公共航空运输以外的民用航空，涉及工、农、林、医疗等各行各业。湘雅二医院的医疗救援直升机、顺丰快递的飞机货运、赵本山的私人飞机，都是其中的知名代表。

　　新疆金海通航董事长王进说，飞行员的就业形势，从飞机数量的增长曲线图上能看个大概。他提供的一张中国航空运输协会通用航空分会今年6月发布的数据图显示，2010-2013年，国内注册通航飞机数量出现一波高增长。其背景是，2010年国务院、中央军委印发了《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之后，每年都会释放类似信号，“发展通航产业”被列入“十三五”规划。严格空域管制下的中国通航业看到了希望。

　　“飞机可以马上买，但飞行员要几年才能培养出来。新建的通航企业到处抢人，刚毕业的飞行员也供不应求。”王进说，他也曾参与这波抢人大赛。2013年，他给一个刚出航校的年轻人开出25万元的年薪，哪怕此人实际作业经验为零。

　　如果空域开放的进度如预期般顺利，未来确实会很美好，但问题是，空域开放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卡了壳。敏感的市场很快也出现了反应，从2013年开始，通航飞机数量、通航飞行作业时间的增速都在放缓。“也就是说，通航作业公司的扩张速度减缓了，不再到处抢人，而是开始挑人。”王进说。

　　相关规定

　　机长须有500小时以上飞行经验

　　用来载客载货的通航飞机，一般是小型飞机。2016年前，民航局规定，这类飞机的机长必须具备500小时以上飞行经验。但国内机构培训的飞行员，一般只完成“私商仪”学习，飞行经验在250-300小时间。

　　二者的地位和收入差异很大。前者是飞机的掌控者，年薪几十上百万；后者即使上了飞机，也得从跟班观察员做起，年薪十万者也不少见。

　　“前者是成品，后者只算半成品。”联播通航运行副总郭殿银说，飞行员极度短缺的年代，企业还愿意把“半成品”招进来慢慢培养；如今供需关系反转，企业就不那么乐意了。

　　于是出现了一些飞行员刚出学校就面临失业，500小时以上的成熟飞行员，供不应求的局面。

　　“市场需求发生剧变，而飞行员培训模式却没有创新。”联播通航的李仙勇点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培训举措

　　推出500小时飞行员计划

　　郭殿银注意到，一些培训机构顺应市场需求，推出了一些培训产品。联播通航也提出了“500小时飞行员计划”。大致思路是：学员完成至少250个小时的“私商仪”课程后，继续学习，直至达到500小时飞行经验。多学的200多个小时，用来完成申报通航机长的必需课程。

　　“其中部分飞行学时，可以在美国完成。”郭殿银构想的联合办学，联播通航教员危婉就经历过。危婉对美国培训市场给予了三点肯定：首先，学费比国内便宜；其次，空域管制比国内宽松，飞行训练没什么限制；最后，美国飞行培训“宽进严出”，培训质量有保证。

　　“完成这套计划，大约需要花费135万元。按市场行情，已经是折扣价。”联播通航一名负责人算了笔账，“学完后就是市场紧缺人才，谋个月薪2~3万元的工作问题不大，4年左右就能把学费赚回来。”

　　不过，135万元不是小数目，有多少家庭愿意投资？“全世界通航飞机制造商都默默看着中国，这是个巨大的蓝海市场，光私人飞机的潜在用户就不计其数。空域放开是大势所趋，这个市场迟早会爆发。”郭殿银说，“总有人愿意提前抢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