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展翅，扶摇直上的这40年

　　从改革先锋到融城核心，长沙天心区改革开放带来沧桑巨变

从长沙河西远眺天心区金融外滩。图/记者陈正

红太阳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图/记者辜鹏博

提质改造后的天心区金桂社区公园。图/谢长贵

　　开栏语

　　风，起于青萍之末。

　　1980年，发生在长沙市天心区餐饮业“国营”和“个体”之间的“砸碗事件”，曾引发全国关注。同时，对这起事件的讨论与思考，也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个体私营经济在全国的发展。

　　这一幕，让天心区由此成为全国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一个标志性地区。

　　今年，适逢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从当年的砸碗事件，到如今的“融城核心、璀璨天心”，40年的时间，天心区发生了哪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风起之处，细看云卷云舒。即日起，本报推出《风起天心——光荣与梦想：改革开放40周年璀璨天心之路》系列报道，通过聚焦天心区各个领域发生的巨大变化，还原40年改革开放进程中天心区的改革实践和发展轨迹，探索新时代天心区的发展新路径。

　　潇湘晨报记者 王欢 长沙报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千多年前，踌躇满志的诗仙李白借此形容胸怀抱负的自己。一千多年后，用现代人的话理解，我飞得高，是借着你的风。

　　在长沙市的地图上，天心区的轮廓就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鸟。而这股扶摇直上的大风，已在中国的大地上激荡了40年。改革开放，是这片土地的成长底色，也是漫长历史图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心区，长沙城南的一颗璀璨明珠。它的发展蜕变图景，宏大仿佛画卷，细微处皆是民意人心。筚路蓝缕与艰辛跋涉，扑风打浪与敢为人先。回望光荣与梦想的40年，天心人可以说：“一年改变不如想象，五年改变难以想象，十年改变不敢想象。”

　　1978-1988

　　“砸碗事件”带动更多个体户发展

　　20世纪8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为让全国人民过好春节，商业部专门下发通知要求各大城市敞开供应猪肉，国务院也下发文件允许鸡蛋“季节性差价”。

　　民间新气象更多出于一种生存之下的求变本能。当珠江三角洲和温州等地的“地下工厂”纷纷出现时，其他大多数城市具有个体色彩的经济活动还小心翼翼、寥若晨星。在长沙，就发生了一起全国关注的“砸碗事件”。

　　1980年4月，年近五旬的李分龙经工商部门批准，在太平街农副产品市场内经营个体饮食摊。她每天摆摊卖饭，态度热情，质量、分量同等的一份饭菜，比旁边国营红星饭店便宜三五分钱。因此，她的饭摊上经常座无虚席。相比之下，红星饭店的生意逐渐冷清，每天的营业额从100多元降到20多元。5月8日中午，李分龙正在忙生意，突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原来是红星饭店一名营业员正砸她的饭碗。李分龙找他讲理，反而遭到质问：“谁叫你搬到我们店子前摆摊！”为此，新华社发表评论，批评排斥个体经济的行为。

　　这则消息见报后，长沙市委、市革委会的主要负责人多次找市财贸部门的有关同志谈话，认为“砸碗事件”反映了我们对个体经济还存在一些错误看法，这个教训是深刻的。红星饭店负责人被要求登门向被砸碗的个体户李分龙赔礼道歉，并赔偿她的损失。

　　1980年初，中央有关政策明确个体经济劳动者从事法律允许、不剥削他人的劳动的，要鼓励、扶持其发展。长沙南区（天心区前身）迅速恢复和发展个体私营经济。1980年，区个体、私营经济由1979年的612户上升到910户，增长48.8%。到了1988年，这个数字是10491户。

　　同年，刚刚调任南区教育局局长的唐齐义，参加了中共长沙市南区第二次党代会，“这次会议是在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轨道上来的新形势下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两个月后，全区党员围绕“生产力标准”进行学习教育。

　　1984年10月，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然而在长沙，当时个别干部和群众对改革仍“感觉迷茫”。时任南区副区长、现已80岁高龄的唐齐义回忆，“人们习惯了计划经济之下的平均主义，突然‘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大家就有点急了。加上有些个体户短斤少两赚‘黑钱’，一些思想保守的人就更加畏首畏尾。”

　　好在当时南区的主要领导发现了苗头。在1985年的区委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少数领导干部因为思想不解放、商品经济意识不强被点名批评。三年后的1988年3月21日，南区召开会议强调，全区工作必须牢固树立以经济工作为中心的思想，必须坚持“启用能人”，引入竞争机制，以改革总揽全局，以生产力为标准。

　　是年，南区贯彻湖南省委“以开放对开放，以开放促开放”方针，多次派人南下广州、珠海、海口等地，并在珠海和海口分别设立了办事处和实业公司。

　　这十年间，还发生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劳动制度的一次重大改革。1986年，南区按照中央政策推行劳动合同制，取代以往的“铁饭碗”。

　　1989-1998

　　放手办第三产业建立市场经济体制

　　1990年被认为是一个带有幸运色彩的年份。这一年的中国，以9月的亚运会为界，前面大半年全力搞整顿，经济从过热迅速转入平稳，之后则重启开放与发展的主题。“稳定压倒一切”“摸着石头过河”“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些邓小平的改革名言，其中意蕴一以贯之。

　　1992年1月到2月，邓小平先后视察一批南方城市，发表重要谈话。这些谈话回答了困扰人们思想的许多问题，全国迅速掀起了学习热潮。3月，长沙南区下发文件，要求认真学习邓小平的南方重要谈话，并在全区开展解放思想的大讨论。唐齐义回忆，当时各种座谈会、培训班、集体讨论层出不穷，人人以“思想解放”为荣，与之前对改革的迷茫、忧虑情绪形成对比。

　　1993年11月，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1994年，湖南省委提出企业改革思路是“抓大放小”，同年，南区成立区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时任南区区委常委、副区长的李子玲担任区工业企业改制团团长。今年70岁的李子玲回忆，1995年，她和其他区领导来到区属长沙市散热器厂、华湘塑料制品厂等工厂，鼓励企业在兼顾国家、集体、个人三者利益，企业资产不流失的情况下大胆改制。

　　1993年，南区提出“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新要求，解放思想促发展”的思路，先后制定一系列政策性文件，指出要在解放思想、勇于开拓的同时，放手兴办第三产业。1994年，湖南省委省政府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决定》，个体私营经济成为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以长沙南区为例，第三产业每年增幅超过5000万元，1995年实现总产值4亿元，第三产业的总规模首次超过第二产业。1996年南区的第三产业个体私营经营户发展到13739户。当年“砸碗事件”的主角李分龙肯定想不到，短短十几年内她的“同行”多了这么多。

　　1996年，长沙区划调整，撤销原市辖的东区、南区、西区、北区和郊区，设芙蓉区、天心区、岳麓区、开福区和雨花区。

　　这十年间，湖南省委省政府重点推进的长株潭经济一体化也开始整体部署。改革的另一亮点是政府职能被要求朝着服务市场经济主体的方向转变。天心区先后两次启动机构改革，1995年区政府工作机构减少18个，精简41.9%。

　　1999-2008

　　“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金十年

　　遭遇1998年金融危机后，1999年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的大庆之年。在东南亚各国还没有从金融风暴中缓解过来时，中国就在上年推出的各项刺激经济的措施下逐渐恢复元气，消费市场活跃，房地产市场复苏，新一轮经济高速增长周期眼看就要到来。对于天心区而言，也迎来了另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2002年，国家有关部门从10个方面提出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本标准。对照这个标准，天心区编制《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发展纲要》。纲要首次提出“繁北拓南”战略。

　　1998年，省委省政府成立长株潭经济一体化发展协调小组。2005年12月，由400多位专家参与完成的《长株潭城市群区域规划》由省政府批准实施。这被认为是天心区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

　　天心区地处长沙市南大门，是连接长株潭的桥头堡，也是长株潭的核心区，同时，芙蓉南路的全线贯通和省政府、天心区政府机关南迁，南部原园艺场、畜牧场、大托乡57平方公里的区域面积拓展成新城区——这些都应了很多天心人的一句话：天心的发展迎来“天时地利人和”。

　　至此，天心区上下对未来发展形成共识，即抓住长株潭经济一体化的机遇。2001年，天心区固定投资14.25亿元，有12项省、市重点工程在区内落户，建设资金投入60亿元。一直到2005年，全区固定资产投入131.6亿元，完成省市重点工程30项中的20多个，提质改造背街小巷165条，打造了18条有较大影响力的特色街巷。

　　随着长沙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天心区经济结构调整的变化，第三产业代表之一的楼宇经济在天心区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提升。伴随着中国进入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期，2005年4月，天心区下发了《关于加快楼宇经济发展的决定》，成立楼宇经济领导小组。停留在长沙人记忆中的旧街老房渐成过去，与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高楼交相辉映的，是天心区新型商业体和现代物的建成与繁荣。

　　“容忍非均衡发展”被财经作家吴晓波认为是中国经济改革的四大动力之一。民营经济的发展几乎贯穿着天心区的改革开放进程。制度创新是最大动力源，随着改革的深入推进，天心区民营经济蓬勃发展。2002年，全区民营企业1035家，个体工商户16278户，到了2010年，这两个数据分别是7737家和28385户。

　　2008-2018

　　长株潭一体化按下南城崛起加速器

　　面对城区面积较小，发展空间不足的现实，区委、区政府主动对接省市战略，坚持一任接着一任干、一张蓝图绘到底。从第四届天心区委提出的“南拓西接、扩容提质”到第五届区委提出的“北提南进、服务引领、民生造福”发展战略、“融城核心、璀璨天心”的发展目标，天心区委、区政府积极推动区划调整，全面优化经济结构，推动发展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暮云片区于2015年并入天心，天心区城区面积由72平方公里增至141平方公里，天心江岸线向南延伸10公里，与株洲、湘潭实现无缝对接。

　　变化每天都在发生。北部外滩片区焕发新颜，传统“老”文化为主的“新”服务经济模式，为五一商圈发展提供新活力；精心设计规划32公里湘江东岸线高楼林立，全国乃至世界金融机构纷纷进驻，长沙外滩已具雏形；中部省府新区周边文化产业园、广告产业园、人力资源产业园集聚，全国广告产业联盟大会、中国地理信息产业大会相继召开，配套完善的省府新区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和创新高地；南部暮云新区坚持绿色发展、生态发展，暮云新村、许兴村、沿江村等美丽乡村建设生机盎然，南部新城的生态旅游正在兴起。

　　华远华中心建筑群、保利国际广场、汇景发展环球中心正在湘江东岸拔地而起，160米、176米、188米、198米、235米、268米，不断刷新着长沙滨江天际线。

　　在长沙南大门长株潭交界处，友阿奥特莱斯、中海环宇城、鑫悦汇和德胜欢乐广场集聚……一个综合性中高端商圈正强势崛起。

　　2017年12月，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杜家毫在省委常委会会议上指出，长株潭一体化是大势所趋，长沙市要在推进长株潭一体化进程中展现长沙胸怀、省会气派和先锋作用。

　　2018年1月，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胡衡华参加天心区代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作为长株潭城市群的核心城区，天心区要在开启全面建设现代化长沙新征程中走在前列，在新起点上展示高质量发展的新作为。

　　天心区委书记朱东铁表示，长沙市委市政府的部署为南城崛起按下了“加速器”，为天心区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更大的发展潜力。

　　天心区对长株潭商圈的重视从一组数据可见一斑：区委书记朱东铁先后20多次调研长株潭商圈建设及南大门提质改造项目推进工作；各项目责任领导先后召开项目专题调度会逾200次，与省市各部门对接项目建设工作近50次。

　　2018年5月25日，由天心区政府主办，主题为“融合创新开放崛起”的首届长株潭一体化区域合作联席会议召开。会上，朱东铁表示：天心区将主动担负起“融城核心”的责任，争当长株潭一体化发展的传播者、先行者，努力推动长株潭三市区县间的交流合作向更宽领域、更深层次迈进。

　　时间线

　　1980年5月，长沙发生著名的“砸碗事件”，引发全国对个体工商户的重大关注。

　　1988年南区贯彻湖南省委“以开放对开放，以开放促开放”方针，多次派人南下广州、珠海、海口等地，并在珠海和海口分别设立了办事处和实业公司。

　　1993年南区提出“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新要求，解放思想促发展”的思路，先后制定一系列政策性文件，指出要放手兴办第三产业，并成立第三产业领导小组。

　　1994年省委省政府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决定》。长沙南区成立区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

　　1995年南区第三产业实现总产值4亿元，第三产业的总规模首次超过第二产业。

　　1998年省委省政府成立长株潭经济一体化发展协调小组。

　　2005年《长株潭城市群区域规划》由省政府批准实施。同年，天心区下发《关于加快楼宇经济发展的决定》，成立楼宇经济领导小组。

　　2010年天心区民营企业达7737家，个体工商户28385户。

　　2015年暮云片区并入天心区，天心区城区面积由72平方公里增至141平方公里。

　　大咖说

　　“只要互联互通早晚都能共赢”

　　长株潭应该拥有一个还是多个城市大脑？新时代的发展背景下，长株潭核心区域在哪些产业上可以着重发力，并进行长远布局？

　　国家智库专家、中国综合开发研究院院长、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樊纲认为，只要互联互通，早晚都能共赢。樊纲称，这要求区域中的任何地方都享有同样的公共服务与社会福利，比如，教育、医疗、社保、住房等。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则认为，实现长株潭一体化“既要打造物理世界也要打造数字世界”。他说，物理世界是传统人类经济活动的主要世界，数字世界是未来人类创造活动的全新世界。长株潭一体化在物理层面上，有城铁、高速等互联互通，但这不是全部，还要有数字层面上的努力。比如，数字化病历，让城区中每一个居民到任何一家医院看病都不用带任何病历，只要刷卡就可以了。如果不打破信息孤岛，未来的数字经济和数字化城市建设就无从入手。

　　湖南省政府经济规划专家组成员、湖南省政府参事朱翔则建议，通过湘江生态轴辐射带动长株潭城市群提升。朱翔建议，以湘江为生态轴，以公路、铁路为干线，形成一体化的先行先试区域，再扩展到全市和周边地区。株洲到长沙有高速，可以做一个产业走廊，云龙这里做先进服务业、制造业，东部和长沙结合起来；西部也和长沙结合起来，利用西部这边的高速公路主干道，把河西的大学城，加上湘潭的湘潭大学、湖南科技大学以及很多开发区，像九华、麓谷，整合成一个创新创业的区域。湘江以东叫作提升侧，湘江以西叫作创新侧，通过湘江的生态轴辐射带动长株潭城市群整体发展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