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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为人。资料图片

在中央档案馆中，有一批没有纸边的文件，习惯被称为中央文库。两万余件档案，涵盖了中国共产党成立最初阶段的所有重要文件，堪称中共早期记忆的“一号机密”。从1927年中央文库建立到1949年上海解放，共产党员接力守护着“中央文库”，数人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陈为人便是其中之一，他用生命誓死守护着中央文库。

立下誓言 “定以生命相护”

陈为人，原名陈蔚英，瑶族，1899年9月26日出生于江华瑶族自治县沱江镇，1918年入衡阳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学习。1920年夏，在上海参与筹组并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冬赴苏联，进入东方劳动大学短训班学习，在此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1年底，陈为人回国，赴山东、东北、上海等地从事党的组织、建设工作。1928年12月和1931年春，陈为人在沈阳和上海两次被捕入狱，在狱中忠贞不屈，均经党组织营救出狱。

1931年底，中央决定派陈为人负责党的“中央文库”工作，保护和整理中央的“一号机密”文件。一个深夜，周恩来离沪赴苏前，亲自到陈为人的住所交待了任务。陈为人深知责任重大，立下誓言：“定以生命相护，宁可放火烧楼，与文件俱焚”。

按照党组织的要求，中央文库对外要以“家庭化”的形式出现。陈为人开设了一家湘绣店作为掩护，妻子韩慧英则在附近一所小学当教员。白天，陈为人夫妇以富商的面貌活动在自己开设的湘绣店中；晚上，陈为人把三楼的窗子封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灯光下通宵达旦地工作。

为了防止随时可能降临的不测，便于文库及时隐蔽转移，陈为人把密写在小说、报纸上的文件、信函抄录下来，把厚纸上的文稿抄到薄纸上，又把所有的文稿一一剪去空白的四边，按时间、地点、专题重新分类装箱，放在通风安全的地方。经他整理，20箱文稿档案被压缩成满满6个大皮箱，两万多件。

为保护文库 连铁皮罐头都卖光了

1935年2月，韩慧英外出接头时不幸被捕。见妻子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陈为人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可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营救亲人，而是马上转移文库。

党的秘密条例规定，存放档案必须是单幢房子。可要马上找到既安全又保密的库房实在不易，何况租赁单幢房子还得有担保。一时之间，陈为人既不便找党内同志，也不能找外人。他想尽办法才找到一幢免担保的二层楼房，对方竟然开价月租30块银元。尽管异常昂贵，陈为人还是咬牙租了下来，以木材行老板的身份入住，安全转移了中央文库。

但从这时起，陈为人和党组织中断了联系，除了一个人担负起保卫中央文库的重任外，还要抚养照顾3个孩子（大的不过5岁，小的才满周岁）。为了文库的安危，又不能出去工作，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陈为人只好典当家具衣物，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到最后，他把二楼上的家具几乎变卖一空，甚至连铁皮罐头之类的零星物品都卖光，只保留了一楼的摆设，维持着一个“老板”的门面。全家每天以两餐红薯充饥，为了不让房东察觉他家生活艰辛而引起怀疑，他常常在红薯上盖上一片干鱼端到楼上吃，快到楼门口时怕孩子们看见，又把鱼片藏起来。就这样，那片干鱼片足足用了一个月之久。即便是这样，陈为人依旧坚持保密工作，一遍又一遍地翻箱检查、通风、整理，以免档案长期压箱会受潮霉变。

安全转移文件后吐血昏倒 拒绝党用经费给自己看病

韩慧英被捕后，敌人因没有找到证据，将她关了近1年，也释放了。1936年，为了生计，她到培明女中附小教书，终于和上海地下党派来的徐强接上了关系。徐强是党中央专门派来寻找陈为人的。据徐强回忆：“当时，和他对上了接头暗号后，我看到他脸色苍白，身体十分瘦弱。他正在吐血，他不敢借钱，又不敢找朋友帮忙，身上的担子重啊！即使在同我交谈时，我也明显地看出他很警惕。我几次问他的住址，他都不敢讲。”

陈为人早年在东北狱中就感染上了肺病，接手中央文库后，长期忍饥挨饿，缺医少药，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萝卜当水果吃。眼见陈为人的肺病日趋严重，为陈为人的身体也为了文库的安全，徐强决定立即转移全部文件。1936年底的一天，陈为人亲自押着2辆三轮车，把6箱档案并进4个大皮箱送到法租界顺昌里7号一幢石库门房子。移交完档案，卸下了几年的重担，陈为人回到家中就吐着大口鲜血昏倒在地，半年之后病重不起。

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党组织特意对韩慧英说：“只要能保住为人，需要用多少钱，就用多少钱。”可陈为人不忍心党在极端困难时期把少得可怜的经费浪费在自己身上，党组织只好多次派党内医生到家里为他治病。无奈他沉疴日重，1937年3月12晚，年仅38岁的陈为人默默地走完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