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家铺是林业大乡,有竹林面积3万亩。境内省级森林公园——鹿溪森林公园,因茫茫竹海而闻名。过去,这里盛产撮箕、箩筐等各种篾制品,以制作精良、美观耐用而享有盛誉。如今,乡里干篾匠活的已经寥寥无几了。经过多方打听,我们终于在白牛庵村,找到了村子里唯一还在坚守这门手艺的刘吕生老人。
刘吕生老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铄,尽管已有80高龄,但干起篾匠活来,依然动作敏捷娴熟,轻松自如。为了配合我们拍摄,他特意去砍竹子,准备编制一个茶篓。在竹林间,不到一分钟功夫,一根拳头粗的竹子就被放倒,老人开始对竹子去枝去叶,并砍掉顶部的嫩竹部分。
刘吕生老人膝下四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分别在常德和汉寿工作,条件优越。子女们都劝老人在家颐养天年,别干篾匠活了。但老人舍不得丢下这门干了60多年的手艺,在家里隔山差五地编织一些箩筐、斗盆等竹制品,这些都是别人找上门来订购的。
老人将砍好的竹子背到屋前的禾场上,给我们介绍起篾匠所用的十件工具。
丰家铺乡白牛庵村村民刘吕生说:“一是锯子,二是圆刀,三是刮刨,四有弯刀,有削刀,五是蔑刀,这是刮刀,扎口钻,缺牙刀,补针,撕蔑机。”
拿到竹子,老人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蔑刀将竹子表面一节一节削平,让竹子光滑平整。只见竹子在老人手中来回转动,蔑刀刀锋与竹子表层摩擦出“嗤嗤”声。
削整完后,老人换了一种蔑刀,开始破竹。只见他双手握蔑刀,左手大拇指抵住竹子口,将刀锋对准竹子的中间部分,再用手掌顺势一拍,竹子瞬间分成了两半,再继续往下压,我们看到了势如破竹的力量。竹子被劈成两半后,老人又拿起另外一件工具,对竹子里面进行除杂。除杂后,老人说,要根据不同需要再继续劈开,把竹子劈片成条和蔑。说着,老人开始下一步的工序。
破蔑是篾匠的绝技,只见老人破蔑动作娴熟,舞刀破蔑姿势如舞蹈般优美。手中的蔑刀在竹片间来回穿梭,一片片粗细均匀的竹篾从老人手中出来,锋利的刀锋一次次地由远而近,但每次在老人的手指前总是戛然而止,力量控制得非常到位。
老人告诉我们,篾匠是细致活,功夫全在手上,砍、锯、切、剖、拉、撬、编、织、削、磨是基本功。一根青竹,先要剖成竹片,再将竹皮竹心剖开,竹皮部分剖成青篾片,青篾最适合编织细密精致的篾器。一般竹子能削成4片或8片,削成8片的篾更细、质地也更好。整个过程一般分为劈篾、片篾、修篾和编织等工序。其中,劈篾算最重要,篾一定要劈得粗细、厚薄、宽度都一致,还可以剖得像纸片一样轻薄,这些全凭手指的感觉和个人经验。
老人说,他十五岁起就开始拜师学篾匠手艺,那个时候正是解放初期,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有门手艺是很幸福的事情,有道是手艺在手,走遍天下能糊口。篾匠和其它手艺一样,是“吃百家饭”的活计,走家串户上门做,手艺做到哪里,就吃住在哪里,吃喝不愁,生活无忧。
刘吕生告诉记者:“我十五岁就搞起的,做篾匠。正月过完,初十开始,就没得气泄,要五月端午才回来;端午搞了要八月十五才能回来;一年只有三次回来。我四个子女,两个读高中,两个读大学,都是我搞的钱。”
没过多久,一根竹子变成了许多篾片和篾条,有了这些材料,剩下的事情就是开始编织了。老人说,编织工序依然不能马虎,要根据受力部位和用蔑量多少的不同,选择不同的蔑。我们注意到,在编织过程中,老人拿着一根篾条时不时地比量着,对每一根篾,都很讲究,一根根细蔑像魔术般在篾条中穿梭,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好像一个外观精致的茶漏,随着老人的手,在一步步还原。
由于茶漏制作完需要一天的功夫,我们没等老人的茶漏编织完,就来到石泉村,见到了45岁的村民黄春桂。黄春桂干了20多年的篾匠,他之所以还在做编织的活,主要是因为自己是残疾人。但和过去不同的是,他现在改制花篮和果篮了。
刘吕生说:“我以前做篾匠,篾匠效益不很,就自己改行。首先帮别人打工,打工搞了一年就自己发展,就是编花篮。编花篮工资也不高,也只有60、70块钱一天。这个还是有一点艺术的,比篾匠活难,棍子编成篮子,你没得技术就编不好的。”
丰家铺乡林管站站长钟友德说:“我乡竹资源比较丰富,原来的篾匠有100多个,像芭蕉村的巴箩,石泉村的饭篮,太平村的斗盘,龙潭村的箩筐,响潭村的斗垫,这些都是相当有名气。这些年来,由于这些老人的离去和经济效益的不景气,所以这个手艺活基本上会失传。现在年轻人也不想学,现在基本上只有十几位老人从事这个手艺。”
在采访过程中,我们感受到了传统手艺中蕴含的那份沉甸甸的智慧,感受到了八旬老篾匠的执着与坚守和中年篾匠的无奈与退出。岁月悠悠,刘吕生、黄春桂等这些老篾匠的手艺正在逐渐失传,最后成为一种记忆,但他们辛勤劳作的精神却将恒久地存在。
来源:红网
作者:童忠平
编辑:胡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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